晏姝没有着急去公主府奔丧,不管是在平民还是在贵族中,丧事没有下请柬这一说,不请自去还能受到尊重的唯有丧事。
她先去见了沈老夫人和沈云娘。
同去的还有白长鹤。
白长鹤知道晏姝的外祖家是江南显赫的沈氏,但没想到沈老夫人竟在京城,他以前行走在各处,知道沈家做事端方,有担当和道义,心里头对沈家是敬佩的,至于沈云娘竟是沈家走失多年的二小姐,则是在路上晏姝提到的。
白长鹤说了长公主的症状后,沈云娘仔细回忆了很久,眼睛一亮:“公主府里的哪位夫人出自安阳张家?”
晏姝顿时心里有底了,怎么能制服大夫人张月华,那就是手里有把柄,她害死婆母的事有白长鹤和沈云娘两个证人,张月华若敢在自己面前蹦跳,自己就让她知道什么是一损俱损,张月华损不了岳家全部,可岳昶是她的亲生儿子,谋害皇长公主,皇上若要彻查,张月华和她背后的家族没有活路,岳昶和她夫君岳承显也没有活路,赌?张月华敢吗?
“是长公主的长子岳承显的妻子,出自安阳张氏,名张月华。”晏姝说。
沈云娘缓缓点头:“那就对上了,当年蔺山君在安阳遇险,险些殒命在百阳谷,是张家人救了他,为了报答张家的救命之恩,掌家点名要了古籍上才有的一种香料,名销魂,销魂一共四十九粒,用完之后绝无活路,为了配销魂,蔺山君还亲自制了降龙博山炉。”
“姨母,跟我去一趟公主府吧。”晏姝说。
沈老夫人一直都没说话,听到这里说了句:“安阳张家如今不比从前,若是张月华敢再对姝儿不利,外祖家不会袖手旁观。”
“外祖母放心,姝儿知道。”晏姝不舍沈家为了自己出手,概因沈家的家风端正,若为了寻仇对安阳张家出手,会染缙云沈家的名誉。
沈老夫人勾了勾唇角,沈家若是出手,那也必定会师出有名,早就听说安阳张家为富不仁了,且看看吧。
为了稳妥,当晚就有高手潜入了公主府,皇长公主屋子里的降龙博山炉不翼而飞,但公主府上下都在忙皇长公主的丧事,无人发现。
“冯嬷嬷,降龙博山炉取回来。”张月华吩咐冯嬷嬷。
冯嬷嬷应声去了。
张月华如今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女儿的死让她几乎发狂,儿子出征让她挂肚牵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盼着李溶月赶紧死,但白长鹤横插一脚,她的心就没舒坦过,直到亲眼看到李溶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张月华才算是纾解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恨,并无例外,她接了掌家之权,这是一儿一女换来的,她心知肚明。
至于自己的妯娌,李秀莹虽有两个儿子,可不占嫡也不占长,更太护犊子了,岳廷和岳轩尚且没成气候,所以,地位稳固!
除非被人点破了香料的事,这件事可以说天衣有缝,因为白长鹤有神医之称,必定会知道其中端倪,她只能赌白长鹤能看出有人要害李溶月,而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取回博山炉,销毁证据,自己就没有任何把柄可能会落在别人手里了。
为女儿报仇,这不过是第一步,但凡逼死女儿的人,自己一个都不会放过!
“夫人,不好了,炉子不见了。”冯嬷嬷急匆匆回来,脸色都变了,博山炉是死物,自己又不能跑掉,不见就是被人藏起来了,能盯上炉子还藏起来的人,必定是知情的。
张月华脸色一沉:“不见了?明嬷嬷呢?”
她这些年可太了解李溶月身边这个老奴才了,一肚子坏水,为了讨好李溶月,做了多少缺德事!
“老奴见她在为皇长公主守灵。”冯嬷嬷说。
张月华微微眯起眼睛,冯嬷嬷守灵也是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奴就是奴,想要让她死最容易,因为李溶月身边寸步不离的只有明嬷嬷,最可能藏起来博山炉的便是她。
想到这里,张月华压低声音:“她那么忠心耿耿,殉主才正常。”
冯嬷嬷看了眼张月华,缓缓点头:“老奴明白了。”
张月华用了点儿饭,便去灵堂守灵,在门外遇到了冯嬷嬷,主仆眼神交流后,一道往灵堂去了。
灵堂这边,逍遥侯府的女眷都在,李秀莹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等张月华过来后,李秀莹才离开。
灵堂肃穆,无人说话,天色已晚的时候,众人都去用饭,张月华守在这边,冯嬷嬷跪在远处,看到跪在棺椁后面的明嬷嬷起身,佝偻着背走出去,最好勾起一抹冷笑。
奴才什么时候得脸,那必定是主子有脸面的时候,如今皇长公主死了,明嬷嬷这样的老货,死不死谁会在意?一个奴才罢了。
明嬷嬷步履蹒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这些年都住在金玉堂里的厢房中,这是公主府这么多奴仆中,独一份的荣耀。
看着挂了白灯,挂了白绫和黑纱的金玉堂,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想,曾经年少相伴,一直到白发苍苍,到如今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能不伤心?
擦了擦眼泪回去屋子里,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她也不在意,拿起来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一个饱,只等主子大行之日,自己也不活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