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五,又连着年关,谢灼宁一下子忙碌起来。
“主院那边得收拾出来,老爹应该在回京述职的路上了。被褥不必铺太厚,他腰不好。”
“客房也得多收拾出来几间,给杨烈、温焱他们备着,他们都要来参加婚礼。”
“哦对了,给家里上下都做两套新衣,茯苓你们几个一人四套。”
“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事情太多,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茯苓看她说得口干舌燥的,立马给她倒了杯茶水,抿唇笑了笑,“小姐,您就安心当你的新嫁娘,这些事就交由我们来操心就好。”
喝了口茶,谢灼宁一笑,“交给你我自是放心的,这半年你把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省心不少。”
说话间,半夏进门来,“小姐,慕容先生来了。”
谢灼宁抬眼,“快请。”
茯苓见状,立刻退了出去。
很快,慕容砚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
厚厚的帘子一撩开,一股冷气钻进屋子里。
而他一身清雅水墨竹衫,外罩一件青色大氅,像突兀闯入冬日里的一抹春色。
谢灼宁见状立刻挑眉,调侃道:“先生今日这一身,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啊。”
慕容砚淡淡掀起眼睑,“我上次来也是穿的这一身。”
“是吗?”谢灼宁不仅不尴尬,反倒振振有词,“那就是你最近又长帅气不少!”
似
看穿她心里的小九九,慕容砚愣是给她气笑了。
“你拍马屁也没有用,今日之内,这些账本必须看完。”
说着一使眼色,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厮立刻将厚厚两摞账本堆放在了谢灼宁旁边的桌子上。
谢灼宁嘴角抽抽。
平时逼着她看账本也便罢了,这一堆可是年终账本。
让她一天之内看完,她是当东家的,不是当牛马的!
“你不是都过目过了么?既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就不必看了吧?”
慕容砚的神情一下子就肃穆起来,“大小姐,你哪怕再信一个人,也要留一分余地给自己。”
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原因,就改变了心意跟立场。
万一他哪日当真背叛了她,偷偷地架空了她呢?
就像曾经谢晚吟对付谢明琅那样,全身心的托付,换来什么下场?
所以,她就算什么都不管,也得对各个铺子的情况了如指掌才行。
一旦发现异常,才好及时止损。
谢灼宁想说,一个人值不值得她十分信任,她还是有底的。
如果是被他慕容砚欺骗,那她甘愿认栽。
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又换成了其它,“你说得对,身为东家,我的确是太懈怠了些,这一年净让你替我忙活我的事情去了。这样吧,我今日看完账本,明日你把各家掌柜的叫来,我熟悉熟悉,这段时间铺子里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
慕容砚震惊地抬起眼眸,瞳孔里漩涡汹涌,翻腾巨浪。
因为自己把她逼得太紧,所以她不愿意让自己再替她打理铺子了吗?
也是,自己算什么身份,怎么有资格管她呢?
说到底,是自己僭越了。
“是。”
他恭敬地垂下眼眸,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反驳。
只遵循她的所有吩咐跟决定。
谢灼宁看他状态不太对,疑惑地挑起眉梢,“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砚怕她担心,努力地挤出一抹笑意。
谢灼宁:“?”
还没什么,他那表情,都快碎掉了!
她关心地道:“你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跟我说啊。过了年就是春闱,我还指望你给我拿个好名次呢。可万万不能叫其它俗事,影响了你温书复习。”
慕容砚怔愣住了。
所以她让自己这段时间别管铺子里的事,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温书复习?
好像大雨初霁,他眉眼霎时舒展,“真没什么事,明日我就把所有掌柜叫过来。”
谢灼宁:“?”
怎么一句话功夫,他又好了?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按她说,男人的心思才难猜才对!
慕容砚一脸不自然地别了别眼,不想让谢灼宁发现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立刻转移话题——
“圣上那边,打算怎么处置兵部尚书霍为?”
谢灼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还不知道。萧晋煊说,
圣上估计是想利用霍为,彻查西川军,彻底让雍王翻不了身。”
“这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兵部尚书一职,重中之重,若能得之,如虎添翼。”
兵部尚书,掌管军政军饷,西川军能成为几方军队中最强的一支,霍为功不可没。
谢灼宁想了想,摇头说,“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当今圣上猜忌心太重,若要推举咱们的人上位,必然会引起昭文帝的疑心。”
更何况如今昭文帝摆明了要在自己死前替太子铺平道路,这个兵部尚书的人选,大概率是出自太子一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