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谢灼宁并不觉得意外。
这段时间,她早就看出来了,自家大伯这人的心肠冷硬得很。
哪怕对亲闺女都不留情面,更何况是一个儿媳了。
“造孽哟!”大夫摇了摇头,简略地替何锦云将死胎处理了一下,又给她包扎好伤口,便送她上路了。
何锦云嘴唇泛白,虚弱地朝自家夫君伸出手,“远哥……远哥救救我……”
谢明远刚想张口求情,就被谢恒一句“你仕途不想要了”,给堵了回去。
他下狠心偏过头,不去看何锦云。
何锦云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也一点一点地湮灭下去。
不甘,愤怒,悲凉,怨毒……各种情绪在心口,交织。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啊?
若不是为了救谢明远,她怎么会跟白映雪做交易去算计谢灼宁?
不算计谢灼宁,又怎会招惹上江五爷?
不招惹上江五爷,又么会需要盗取老太太的积蓄去填补窟窿?
她都是为了他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仕途名声,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舍弃?
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心底涌出巨大的怨念,一字一句,“我要咒你们谢家,断子绝孙,
永不得安宁!”
听到这话的谢恒怒上眉梢,声音也透着肃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拖出去?”
处理完何锦云,就该处理柳姨娘了。
没想到不等开口,下人便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老爷,老夫人,不好了,柳姨娘她……上吊了!”
众人忙赶了过去,着人把柳氏从梁上取下来时,已经断气了。
在她身边,只留了一份遗书,说自己做了不少错事,有此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只求老爷看在芷晴是他亲生女儿的份上,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毕竟今日来了那么多宾客,都听到了谢芷晴被江五爷糟蹋过的消息。
江五爷一身花柳病,他碰过的女人,谁还会愿意娶呢?
能在谢府有个角落,给谢芷晴苟延残喘,了了此生,就算是她最好的活法了。
谢芷晴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身红嫁衣。
扑到自家姨娘身上,她哭得声嘶力竭,“姨娘……姨娘……求你,别丢下我啊!”
她家姨娘只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也有错吗?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等她哭够了以后,才发现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倒是谢灼宁还留在原
地,垂着眼眸,淡淡地看着她。
她苦嘲地笑了一声,“大姐姐,你知道吗?从小姨娘便告诉我,我们母女俩生来低贱,在家主跟主母的面前,不过是呼来喝去的婢子罢了。”
“姨娘说,一定要给我找一段好姻缘,让我去当高门大户的正头娘子,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是汲汲营营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
“大姐姐你说,若是一开始我不好高骛远,嫁给你给我挑选的那个穷书生,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了?”
毕竟她一个庶女,本就该配那样贫贱的人啊。
对于她落到如此下场,谢灼宁却生不出半分同情来。
嘴角一扯,语气凉凉,“嫁给慕容先生?你配得上他吗?”
“慕容先生是滨州有名的才子,乡试的解元,会试的会元,明年春闱状元的大热人选。以他的才华,上皇榜不过是铁板钉钉的事。”
若不是他娘亲重病,需要大笔银钱抓药,他也不会沦落到街上卖画的地步。
“一旦他入了仕,皇帝会因为他的才能重用他,大伯看到他是可造之材,也会全力提拔他。”
“想要平步青云,不过是载的事。”
到时候
,又会比那些高门大户,差到哪儿去呢?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我这种好姻缘?”
谢芷晴压根儿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曾经离自己的目标那样的近,几乎唾手可得。
所以她宁愿相信,是谢灼宁编来骗她的。
外面光晕映着谢灼宁的眉目,清绝又带着空灵,“不管你信不信,曾经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家妹妹的。”
“至于慕容先生,你就当我骗你的吧,反正等年关一过,春闱开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罢,谢灼宁转身离开。
徒留谢芷晴,整个人像是被摧毁了一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没有什么,比曾经有机会得到却错过,更令人心痛懊悔的事了。
此后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都会想起,那个曾经被她亲手推开的,成为高门嫡母的机会!
谢灼宁一出院子,就被谢老夫人叫了过去。
她当着谢恒跟谢明远的面,拉住谢灼宁的手,亲热又亲昵,“这次多亏了灼宁丫头,要不然全家人都要被那何锦云蒙蔽了!”
谢恒眯着眼,神色冷凝地盯着谢灼宁,“宁丫头倒是慧眼如炬,住在镇阳侯府,都知道谢府发生了什么事
。”
而一旁的谢明远,更是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