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小姐,你这主意,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呢?”
杨烈皱着眉,站在临江楼的窗边远眺,正好能将小巷中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他叔叔杨贺,并非好色重欲之人,这么多年,房里始终只有一妻两妾,那俩妾室还是婶婶做主给他抬的。
外面的同僚下属不知送过多少女人给他,他要么不收用,要不就是收了,一根手指都不碰。
谁都知道,要收买杨贺,用权也好,用利也罢,唯独色诱一条,是决计行不通的。
偏谢大小姐剑走偏锋,不仅要色诱,还放着那么多鲜嫩的美人儿不要,偏要一个儿子都十几岁大的半老徐娘去诱。
这不是扯吗?
果不其然,杨贺短暂驻足之后,又恢复一贯冷漠神色,抬步便往外走,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我就说我叔叔怎么可能会动心……”
杨烈话音还未落下,就见杨贺突地拔刀转身。
刀光掠过,那两个地痞流氓骤然瞪大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周窈娘的脸上,她不仅不觉得害怕,还觉得十分快意。
这两个歹人之前几次三番欲对她不轨,今日她故意招惹他们到这小巷之中来,就是为了送他们下地狱。
但为了做出害怕
的样子,她眸色惊恐,浑身颤颤。
杨贺见状立刻丢下刀,径直走到她面前,满脸关切之意,“夫人没事吧?”
周窈娘警惕地望着他,又往角落里瑟缩了一下。
“夫人莫怕,杨某并非歹人。”杨贺怕她害怕,竟主动将自己的身份讲了出来。
“原来是杨大人……”周窈娘神色这才松缓一些,“窈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她盈盈一拜,杨贺忙抬手扶她起来,“夫人不必多礼。”
周窈娘顺势抬起头来,雪润凝脂,杏眸流转,一个眼神,便是说不出的柔丽动人。
杨贺动作一顿,竟有些看痴了去。
“杨大人?”周窈娘低低唤他一声。
他骤然回神,掩唇低咳两声,“夫人家住何处?杨某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周窈娘失落地垂下眼眸,“家?夫君死后,我便被叔伯赶出家门。好不容易找个落脚之处,又处处受人欺辱。我儿受不了这种苦,说要离家去闯一闯,如今也不知到了何处。我哪儿还有家?”
说起这些,她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涟涟,破碎得叫人心疼。
这些说辞,自然是谢灼宁跟她早就商量好的。
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才最不会让人起疑。
杨贺立刻便道:
“夫人若信任杨某,杨某愿帮夫人寻找令郎下落!”
一听这话,周窈娘骤地抬眸,欣喜不已,“此话当真?”
“我杨某人说话算话!”杨贺当即保证。
周窈娘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谢谢、谢谢杨大人,您真是个好人。窈娘实在无以为报,唯有一身厨艺还算可以,若杨大人不嫌弃,窈娘愿意给杨大人当牛做马,偿还恩情!”
本以为她要说以身相许,没想到她竟想用厨艺来报恩。
杨贺警惕心霎时少了几分,哈哈一笑,“当真?那杨某人日后可有口福了。”
临江楼上。
看到杨贺竟当真将只一面之缘的周窈娘带走,杨烈嘴巴大得都能塞下俩鸭蛋了。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嘴里反反复复地呢喃,“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他叔叔向来多疑,就没怀疑过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谢灼宁瞥了他一眼,悠然地嗑着瓜子,“为什么不可能?”
只要知道他想要什么,那便投其所好地给他什么。
当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的时候,有哪个人能忍得住呢?
杨烈悟了,“你是说,我叔叔不喜欢曼妙婀娜的少女,而是喜欢风韵
犹存的妇人?”
也不对啊,之前那些送到府上的妇人风格各异,美艳妇人也不是没有,也没见他动过心啊。
“倒也不是,”谢灼宁解释说,“杨贺之所以会对周窈娘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周窈娘像一个人。”
上一世雍王许以重利,答应事成之后封杨贺为明国公,世袭罔替。
杨贺已然决定投靠雍王。
萧璧城那会儿焦头烂额,想不出办法来。
是她注意到杨贺腰上挂着一个发黄发旧的荷包,心念一动,立刻派人去调查那荷包是何人所绣。
杨家盘踞南阳多年,压根儿就不缺钱。
那荷包都快烂了杨贺还戴在身上,可见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人给他的。
说不定这就是转机!
几日后,派去调查的人送回来一幅画像,她立刻着人寻找面容相似的女子,这才找到了有七八分相像的周窈娘身上。
果不其然,杨贺一见到周窈娘,瞬间眼睛都直了,没多久便改变主意,转而支持萧璧城。
所以这一世她才会那么笃定,哪怕是明晃晃的陷阱摆在那里,杨贺也一定会上钩。
宋玉秋单手支着颔,“明白了,原来是替身文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