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一封家书,拿在手中却好似重逾千斤。
谢灼宁只看到抬头一句“亲亲吾儿,见信如晤”,就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爹的字,怎么还是那么丑?”
要不是自己是他亲闺女,早就看习惯了,只怕还以为是什么鬼画符呢。
她爹写的信甚至都不用加密护送,反正别人截获了也看不懂写的些什么。
“太子之事,爹已知晓,等爹回来,干他丫的!敢欺负我女儿,老子要他好看!”
谢灼宁本来正哭着呢,读到这儿的时候又蓦地破涕而笑。
她甚至都能够想象,她爹写下这些话时那暴跳如雷的模样。
“当初本想替你挣个高贵身份,日后不必被人欺负了去。可如今那萧璧城如此负你,爹亦不会强行推你入火坑。你且等爹回京,就算拼尽一身军功,也定会为你解除婚约!”
潦草张狂的字体,力透纸背。
谢灼宁心里酸酸涩涩暖暖涨涨的,就像是泡在温水里,刚收了的眼泪,又涌上眼眶。
她爹曾对她说过,哪怕有一天她要与天下人为敌,他也会做她最强大的后盾。
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啊,如果连最亲的人都失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精心算
计,汲汲营营,不也是为了能够改变爹爹他们前世惨死的结局吗?
七页的信纸,厚厚一沓,她爹东拉西扯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
还说军中俊俏儿郎多得是,等退婚以后,他挑百十来个最好的带到她面前来给她挑选。
他谢霆的女儿,就算是退了婚也绝不愁嫁!
她哭笑不得,却将那七页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
只是关于弟弟的事,她老爹却写得分外简短,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长姐如母。
谢灼宁一看,心头了然。
这是要她自行管束谢明琅的意思了。
既然老爹那边发了话,她也不再心慈手软,立刻写了封信,交给夏橘,“送去给慕容先生。”
有些事,可以开始做了。
在几十个绣娘的赶工下,不过两日,所有衣裳便全部制作完毕。
谢灼宁看了一眼,很满意,将云蘅公主那套七彩霓衣留起来让人送进宫,其余的全部叫人打包好。
一大早,她便带着衣裳出了门。
上林苑监监丞的府邸,位于东街方家巷里。
谢灼宁下了马车,让夏橘去叫门,“就说是谢灼宁特来求见陈夫人。”
陈夫人,就是之前在云锦轩的那位胖夫人。
来开门的小厮一
溜烟跑进屋,又很快跑了出来。
“我家夫人说她身体不适,不见客,谢小姐请回吧。”
大大一个闭门羹,完全在谢灼宁的意料之中。
她不急不躁,叫人将马车里打包好的衣裳全拿下来,“这些是我给你家夫人准备的礼物,劳烦小哥帮忙送给你家夫人。就说,是灼宁的一点小小心意。”
小厮叹了口气,“谢大小姐,我家夫人说了,您不必如此。是她地位低微,高攀不上你们谢家,这东西,您拿回去吧。”
谢灼宁知道,陈夫人在云锦轩受了那么大委屈,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气的。
她让夏橘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小厮,态度很是诚恳,“你就帮忙把东西送进去让你家夫人看一眼,若她不喜欢,是丢是扔,悉请尊便。”
掂了掂荷包分量,小厮勉为其难,答应帮她跑这一趟。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尤为的长,长到谢灼宁都觉得没戏了。
她看着毫无动静的陈府大门,叹了口气,“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此法不行,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说罢,刚要转身离开,陈府大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
“谢大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谢灼宁眼睫蓦地一
抬,眸子发亮。
陈府表面看着简单,一入府内,却尽显奢华。
毕竟陈监丞官职低,门头搞太高调,容易招惹是非。
但关起门来,自然是按着自己意愿,怎么舒服怎么来。
谁叫陈夫人别的没有,有的是钱呢?
入了客厅,谢灼宁笑盈盈地看着屋内白皙丰腴的女子,“赵姐姐。”
“别,我地位寒微,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陈夫人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谢灼宁弯着眉眼含着笑,走过去亲热地拉起她的手,“您年长我几岁,如何当不得?我巴不得有个像你这样人美心善的姐姐呢。”
一句“人美心善”,叫陈夫人脸色稍缓。
见状,谢灼宁趁热打铁,“对了,送来的衣裳赵姐姐可都试过了?若有哪里不合适的,可要告诉我,我马上叫绣娘给你改。”
“难为你有心,还记得我的尺寸,但别以为几套衣裳就可以收买我。”陈夫人抬着下巴,傲娇地道。
谢灼宁看得出来,那些衣裳她很喜欢,否则也不会请自己进屋来了。
她就是咽不下那日受辱的那口气而已。
“唉,”谢灼宁叹了口气,“其实不瞒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