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归看着穆河原本白胖的脸现在都边城了黑瘦脸了,两块儿面皮上还带着些许皲裂的小口子,那模样倒是不像是去送人,倒像是去边关走了一趟一般。
许是穆思归的目光太有意味儿了些,穆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儿,顿时那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让人一言难尽了起来。
“爷,你可得给奴才做主啊,可得做主啊!那端阳郡主,端阳郡主……她太能折腾了。”
那天他们早早的就出了城,想着趁着那位晕过去了之后快快的走,赶紧的把人送到才好。因着这么个缘故,他们晚上都也准备不停歇了,只换了人轮班儿的来驾驭马车,只盼着能早一点儿到。
他就不说这原本这道儿上就铺满了大雪,路上坑坑洼洼的时不时的那马车就要陷进去一块儿是如何的艰难了,偏偏那位郡主还不消停,也跟着要来捣乱。这两相加起来,只这么一段儿路程下来,穆河都觉得自己起码得是老了十岁以上。
穆河也说不准那位端阳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这位从晕厥中清醒了过来之后似是已经认命了一般,倒也不吵着闹着要回苏城去,就在穆河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的时候,那位郡主又开始折腾起别的来。
人家确实是没要求非得让大家再掉头往回走,但在那周围连个人烟都瞧不见的地方,一会儿要这个吃,一会儿要那个喝的。
他们原本就是轻车简行的,带着的东西虽有多的,但也架不住这位郡主自己吃吃喝喝的不够还要带着她的那几个小丫头们一起,吃一点儿丢一点儿,活脱脱的展示了什么叫做浪费。
穆河现下回想起那个场景来都觉得自己心肝都跟着直颤悠。
那位端阳郡主就在车窗边儿要吃的,你不给吧,就落得个虐待郡主的名头,你给吧,但又能从那车窗口隐约的能够瞧见那马车上带着的小桌儿上还放置了好些吃的东西。
穆河虽把这位郡主给打晕了弄到车上,但要说穆河想为难这位郡主,那还真不是。
就是先前想让这人走的时候,那也尽量是先礼后兵的,只人家却是并不领情罢了。
刚开始这位还能吃点儿喝点儿自己等人带着的东西,但后来却是渐渐的要起了别的,大荒地里要吃烧鸡,要吃鸭舌,要吃鱼……这t让他上哪儿给她弄去?就算是他能弄来,这位也当不得他那般努力。
这位还非得在大下雪天气里非得要停车赏雪以至于错过了原定好了的夜宿的地方,生生的拖着大家一块儿在雪地里硬抗了一宿。
当然,在外面露宿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也不是半分准备都没有的,但马车就那么几辆,这位郡主究竟是怕冻的还是存心找事儿的大家不清楚,不过这位却是把大多数的被子褥子都要求拿到了她的车上,还要求多余的人员下了马车不让呆在她的车子上。
说实话,穆河一回想起那个时候,都恨不得拿了那鞋底子照着那位的脑袋上抽。
她到底知不知道夜宿在雪地里,是个什么情况,那可是会死人的!
她的诸多的无理要求,他都能忍得,但却是绝对不能让她拿了自家兄弟的命开玩笑。
她的那几个丫头从她的马车上下来,就需要至少再来两个马车才能安置的下来,但在这大荒地又上哪儿去找马车去?
为难人的活儿显然这位端阳郡主做的很是熟练,这一路上明明紧赶慢赶也就两天多的路程,但却是生生的让这位走出个地老天荒的感觉出来。
这也就是日子短一点儿,若不然这路程再长上一点儿的话,怕是自家主子爷
就甭想再瞧见自己了。
穆河一想到这儿就眼泪都在眼圈儿转转着。
抬手胡乱的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抹,穆河又开口说道:“主子爷,那位端阳郡主许是恨上咱们了。”
“怎么说?”
穆思归抬手让穆河坐了下来,这位哭起来绝对辣眼睛,但他站在角落里,还哭的可怜巴巴的,他这个做主子的瞧着都有不由得想要捂住额头。
穆河吸了吸鼻子,回道:“就奴才把那位郡主送到了的时候,郡主说记住咱们穆家了,您是没瞧见她那神情,那眼里就像是瘁了毒一般。”
像是端阳郡主当天的那种眼神儿,穆河虽然见得并不是如何的多,但却也算不得少,他太明白这种眼神儿所能代表的含义了。就因着他知道,所以他才不得不提醒一下自家主子爷。
这个世界上,千万莫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因为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栽在那些个平日里不起眼甚至跟自己完全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怕自己单单只是这般说一句引起不了自家主子爷的重视,穆河慢慢的又跟自家主子爷絮叨起来。
当天他们好不容易到了渭阳了之后,那些个沈家的人得了信儿倒是早早的
迎了出来。他们对于端阳郡主来自家的事情,那自然是极为高兴的,他们沈家偏居渭阳,对京城的事情并不是如何的了解,只认为端阳郡主沈奕辰身为沈家嫡女,又有个郡主的名头,定然是尊贵异常,遍数朝中,能得了郡主名头的,也是没有几个人的。
沈奕辰虽然不如她爹定阳侯那般有能力,但在沈家却也绝对是数得上号儿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