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夏回到宫中时,已然过了用晚膳的时辰。
好在圣人还在太极殿处理公务,所以并未让谢初夏觉得尴尬。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秦溪一回来,就借着传膳的功夫,去向高行禀报了这次出宫之行。
高行可不敢耽搁,一字不落地都跟圣人说了。
“裴旭?”
“禀圣人,便是去岁得中进士的裴旭,如今在翰林院当值,您还曾夸过他诗文上佳,且曾有意撮合他与长公主。”
李政想起来了。
当时李明华正在为了二嫁一事烦心,他当时的确是想着让裴旭尚公主。
但是奈何,裴家人不同意。
裴旭还是裴东砚的堂弟,世家子出身,他不愿意,便是帝王也不好强求。
“他与皇后很是熟稔?”
高行一噎,这话不好接。
“听闻裴大人是谢山长的弟子,想来也是打小的情谊吧。”
高行的本意是说应该是幼时的一些兄妹之谊。
可是听在圣人耳中,那就是青梅竹马的意思了。
李政有些不悦。
有一个太过优秀的妻子,唯这一点不好。
总是被人惦记。
成婚前,便有那么多的郎君们惦记,没想到,如今她都贵为皇后了,竟然还有一
个竹马冒出来。
裴旭?
也不知道如今是否成婚了。
“三位公主都回去了?”
“禀圣人,都回去了。”
李政也无心再处理政事了,干脆就起身回万福殿。
心里头有了事,总是觉得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卿卿今日又回谢府了?”
“正是,不瞒三郎,妾今日回到谢府还真是巧了。正好兄长请假在家,我不仅逗了逗几位侄子侄女,而且还见到了以前的师兄。”
“师兄?”
李政心知她指的便是裴旭,但还是想着多问几句。
“是妾二伯父的弟子,他自幼到瑾行书院读书,那会儿妾年纪小,也没少往山上跑。妾还记得有一次默书时写错了字,还是他偷偷提醒妾的。”
听着她毫无芥蒂地提及幼时趣事,李政心里头却只觉得有些憋闷。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感情很好?”
“也不算吧,其实那会儿他跟妾的兄长来往较多。”
李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二人又牵手在园子里慢慢溜达。
“卿卿可知这裴旭此人如何?”
“啊?”
“卿卿应该也知道他是科举入仕的,朕有心用他,但总归是不太了解,既然他是你二伯的弟
子,想必你会熟悉一些,朕也是想听你说一说,朕也好知道给他安排什么差事最合适。”
这话其实是有些牵强。
若是圣人有意用人,又岂会不命人调查?
说白了,就是在故意试探谢初夏。
偏此时谢初夏还沉浸在故人多年后重逢的喜悦里,竟是未曾听出圣人的用意。
“裴六哥此人才华横溢,可要说他最擅长哪一行,妾还真不知道。不过,妾幼时,曾听到他与二伯父谈及天下读书人,字字句句中都是对寒门学子的同情和欣赏。
妾几年前还曾与他对弈,不过妾的棋艺不稳,输赢皆有。今日在谢府原本还想着与其手谈一局的,但是奈何时间有限,所以便匆匆回来了。”
李政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黑了。
裴六哥?
这个称谓还真地是相当亲厚了!
“裴六郎才华横溢,又生得俊朗,家世还好,想必追求他的女娘不少吧?”
谢初夏掩唇轻笑:“三郎说的没错。裴六哥的确是很受那些小女娘们的欢迎。妾也是听兄长提过,说是那会儿裴六哥才十三四岁吧,便有不少女娘抛花给他了。可惜,裴六哥眼光高,看不上。”
满心的酸涩,终于在此时达到
了顶点!
“是看不上,还是因为压根儿心里头就装了人?”
“啊?”
谢初夏听得一愣,完全没明白。
“卿卿不觉得裴旭待你太好了吗?”
谢初夏眨眨眼,看到圣人明显不悦的脸庞,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犯了什么大错,但是一时间又没有头绪,便匆匆行礼:“妾知错,都是妾一时口误,还请圣人宽恕。”
她这反应,更是将李政给气个半死!
“卿卿何错之有?”
眼瞅着这话是从圣人的牙缝里头给挤出来的,谢初夏更笃定自己说错话了。
她这会儿脑子不太好使,竟担心再因自己刚刚一时失言再误了裴旭的前程,吓得一个激灵,竟是突然跪下。
“妾知错,还请圣人宽恕!”
他们夫妻二人本就已经往回走了,此处离万福殿也没多远了,但到底是在院墙外,外面不少宫人都能看到皇后突然下跪。
李政只觉得太阳穴都直突突,气的!
他左右看看,气得转身就走。
可是几步之后,又扭头回来,到底是舍不得将美人儿独自扔在这里,竟是一把将人拉起来,然后大步往回走。
谢初夏一时跟不上他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