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信任我吗?再说我同事,他们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想?万一舅舅、舅妈做事儿出纰漏了,你要我怎么办?我怎么处置?我能像开了现在这个厨子一样把舅妈他们开了?还是瞒下来?怎么处置周围人都会非议。”
“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们来做什么丢人亏心眼儿的事儿似的,咱也没要糊弄什么人啊,咱也不是做亏心事儿啊也,你舅你舅妈的为人你知道,他们能偷斤少两的吗?不比现在你们公司那个强?这让你说的好像多见不得人似的,什么这处置那处置的?咱们就这么说,如果不是你亲戚,他们来你公司,你觉得他们够不够格儿包你们公司的厨房伙食?我说够!我弟弟、弟媳儿都是老实人,厚道人,肯干活的人!怎么着你当了这个破小领导了,你舅家反而就要避讳了?是,你是给家里寄了不少钱,但是救急不救穷啊!钱总有花完的时候,你表弟那病你也知道,总是要有个活水有钱不断进账才行啊!我看啊,你就是自私,就是只想你自己的位子!怕家里人连累你!”李妈妈连珠炮似地怼了李雪一顿,把李雪脸都怼的涨红了。
就在母女俩儿吵得厉害的时候,门被敲了下,李雪的舅妈推门进来,看着争吵的两人,眼睛也有些红了,道:“姐,小雪啊,你们别吵了,我们不干这活了,姐,你别为难小雪了。”
说完,李雪的舅妈就转身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小雪,你过来看看,我给你包了饺子,都放在冷冻层了,我们走了以后,你也别吃食堂了,有空自己煮点儿饺子……还有这个肉我给你放二层了……”
这个被生活折磨的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的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李雪从卧室出来,跟着看着指着冰箱嘱咐她的舅妈,忍不住道:“舅妈,其实这事儿我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舅妈红着眼圈近乎无地自容地躲闪着李雪的目光,道,“我知道,小雪你不容易,咱们县里好多男孩子来帝都打工的,后来都跑回来了,说太苦了,受不了,你一个女孩子,没亲没故,咱家也没钱没势,帮不了你什么,你有出息,有今天这份出息不容易,你舅和我没事儿,我身体都好着呢,能干活,不用你费心,你给我都寄了不少钱了。”
说道这里,舅妈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转身拉住李雪的手,道:“对了,你舅让我给你带话,我这一忙都忘了,你舅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帝都,一个人,家里都不放心,让你也别顾着只忙工作,有空也注意一下个人问题,找个男朋友,不图他有钱有势,就图有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你,家里人就安心了,别像你表弟……”
李雪的表弟,舅舅、舅妈唯一的儿子,因为一个人在市里住宿读书,一天穿过马路去买本子和笔时,被车撞了,因为当时周围没人,很久才被发现,送去就医的时间晚了,耽误了治疗,现在身上烙下了病,本就不宽裕的家庭为了这个病孩子把能搭进去的都搭进去了。
想起一起长大本来十分乖巧孝顺的表弟,李雪有些想哭,却又极力控制,呼吸的节奏有些乱了。
舅妈转身,从厨房角落里的一个袋子里翻出一包纸袋子,打开,里面是麦芽糖,她道:“今天买菜,看到有挑担子卖这个的,就买了点儿,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其实这次你舅也想来的,但是家里你表弟身边离不开人……”
看着拿包麦芽糖,看着捧着麦芽糖的那双满是老茧苍老的手,李雪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掉了下来,她握住舅妈的手,抬眼,看着舅妈的眼睛,道:“舅妈,你不用回去了,回头把舅舅、表弟都接来,这事儿,我给你办。”
这一句话,让这个怯懦的被生活折磨得近乎绝望的女人眼中,迸发了名为希望的光彩。
一天后,李雪给章柳汇报换厨子的事情,却没说她要换上去的人,是她的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