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说这话的时候,章柳在抬头望天。
天空很蓝,钱州这个欠发达地区空气污染不严重,所以空气很好,天很蓝,很蓝。
手续办完,章柳是在村支书家里睡的,村支书家最近刚盖了房子,显然,村支书家里是比章家那间破破的土坯房要强的太多了。
第二天,拒绝了村支书说要找县文化局、宣传局来的提议,章柳把全村的人集中起来,在村前的那个文化广场前,亲自把从at机里取出来一直装在车子后备箱的保险箱里的现金,当面用点钞机点了送给村长,并且站在那里说明,这是给村里修学校的钱。
有村民看了那成沓成落的钱,暗自嘀咕道:“这么多钱就放在车的后备箱啊,早知道就把车砸了。”心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村民不在少数,但是此时众目睽睽,加之为时已晚,就默默的把这点儿肮脏念头吞回肚子里去了。
等到这个捐助仪式彻底办完,章柳立刻和司机老张往钱州省会赶回去,及至开车出了村子,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老张忽地开口,道:“小柳,别怪我多嘴,就你们村的那些人,你干嘛给他们钱啊,不值。”老张帮章家干活有一段时间了,奔四的人了,比章柳大了一轮,开始时还叫章柳作柳哥、章总,章柳受不了,让他和冯姐一样直接叫小柳,开始老张还不习惯,但是久了混熟了也就叫顺了。
章柳在看着车窗外那快速划过的风景,道:“我欠他们的。”
老张听章柳这话,忍不住了,道:“欠他们?我看他们这是打劫!”
章柳道:“我不是因为他们起哄才给钱,我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身上没钱,村子里的人也没钱,有人十块二十块的给我,有人给塞吃的,这份人情我记得,我也知道给他们钱是没用的,欲壑难填,而且愚昧的欲望和要求,是填不满的,救急不救穷,但是学校我必须捐,这是我偿还我欠下的人情……”章柳顿了一下,良久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杯水车薪,但是我希望村子里的孩子能多读点书,然后从这个村子里出来,就算是只有少数几个也好,别再重复这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代的愚昧。”
章柳说完这话,只见车子正好开到另一个村子的路口,一队吹吹打打穿白色孝服的人正从路口过,挡住了路,车子被迫停了下来,然后这队人还很长,还走几步就来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张看着忍不住压下车窗来对旁边有看热闹的村民道:“这是怎么会事儿啊?”
那村民道:“看不见啊,这不是一眼就清楚的事儿,死人了,送葬呢。”
此时章柳也落下车窗问道:“哪家死人了?”
那村民一见章柳,一愣,随即马上道:“哎,你你你你!!你是隔壁村老章家的那个大明星吗?对了,叫什么来着……”
章柳回家呆了三天,消息早就在四里八村的传开了,这也是章柳为什么一办完捐赠仪式马上就要走的原因,那村民此时已经兴奋的不行不行的了,道:“哎,你大明星啊,现在家里盖房子是是不是盖的老大老好了?”
章柳没回答,又重复了一遍,道:“哪家有人去世了?”
这句问话章柳微微用上了点儿精神力,让那村民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回答道:“常二家的媳妇。”
章柳眨了下眼睛,村民“常二家的媳妇”这几个字忽地触动了脑中的某些记忆,而这些记忆一泛出来,章柳立刻就觉得心脏开始在剧烈波动,心境在一瞬间出现裂痕,眼前开始出现很多奇怪的景象——心魔扭曲叫嚣纵横,飞速关上车窗,正好在这个时候,那送葬的队伍终于也走过去了,章柳捂着胸口拍了拍司机老张的肩膀道:“快走!”
老张也没废话,一踩油门就开过去这个路口了。
章柳一把握住脖子上那块崔尚昆送给他的翡翠,这段时间略微恢复的香火能量流入体内,额头上冷航直冒,狂跳混乱的心境缓缓恢复正常,眼前心魔扭曲的叫嚣渐渐淡去消失,捂着胸口,章柳苍白着脸缓缓的调整呼吸。
老张从车内后视镜里扫到后排的情况,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怎么了?”
章柳自是不能说实话,只能说:“没事儿,可能有点儿晕车。”
老张道:“要不我停一会儿,你下去透透气?”
章柳摇摇头,把那些关于“常二家的媳妇”的记忆彻底压回记忆的深渊,而就他微微晃神后回神的时候,章柳神色一变,道:“后面那辆车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老张章柳一问,从后视镜里扫了一下,道:“刚跟上来的,过路口前还没见着。”
章柳又扫了一眼后面的车,一辆农村运货时常用的中型货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章柳的心就是开始狂跳,与刚才被“章柳”的记忆翻搅的心魔涌动不同,这会儿章柳的心跳更像是一种危险临近的“预警”,他立刻翻出手机给崔尚昆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章柳气得发了条短信,写道:要么准备给我收尸,要么准备收拾我宰人的烂摊子吧!!
摸了摸手腕上的硬币,章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道:“老张,别动,也别慌,保持现在的速度,正常开,然后再有差不多三十公里,你会看见一棵有五六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