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山里的风都带着萧瑟之意,副将来报,王澎才点点头回了大帐。
“启禀元帅,属下刚刚统计,粮草只余三日,是否开战,还请元帅早些定夺。如今兵士们已经心生动摇了。”
王澎点点头,这些他也知道,只是他派出去与雁城和安王联络的游骑兵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征战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即身为元帅,必然要考虑全局。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一个大嗓门,孟山青在帐外与守门的士兵争执起来。他执意要进来见元帅。
“让他进来吧。”王澎沉沉吩咐一声,便见孟山青一身甲胄,气哼哼进了大帐。
“见过王大元帅!”他不满地拱了拱手。因他一只腿带残,上殿都可不必行跪礼。只不过他这拱手礼实在敷衍。
王澎也不跟他计较,只是问道,“孟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什么事也没发生!”孟山青嗓门一如既往的高,“就是老子快嫌出油了。我们是来求雁城的,倒让人家给包了,元帅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一直这样耗着等死吗?”
“我孟山青请战,就算是死,我也不想饿死,不如痛痛快快杀一场,死在战场上。”
王澎听出他的不满,微微一笑,“我知孟将军不惜命,可是派出去的游骑兵还没回来,再等等吧。”
“雁城早就断粮了,再等下去,就要人吃人了。”孟山青吼道。
“孟将军!”副将看不惯他这副不粗鲁的模样,不由出口喝斥,却被王澎挥挥手打断。
“孟将军不必再说,最迟明晚,如果再没有消息传回,大军出战,一举杀破夏兵,破雁城之围。”
孟山青见他给了最后时间,才讪讪拱了拱手,“那末将就等将军的好消息了。”
孟山青出帐,一边的副将却蹙眉道,“元帅,杀到雁城,咱们必然损失惨重,这到时候如何向朝廷交待。”
“不出兵,在这里饿死,就能向朝廷交待了吗?”
“可元帅,家主有令,务必要把安王也拖进来。”副将放低了声音。
王澎苦笑,“能不能拖安王进来老夫不知,老夫只知再耗下去,此次不但无功,还是大过一件,难道这就是家主想见的情形?”
副将垂眸不再言语,可眸中的不满很久才压下去。
与此同时,身后三国合围之外的安王庆州兵大营,一切井然有序,士兵每日操练如常,完全没有将要打伏
的感觉。
大帐内,男人眉目如画,纤细的手指拈着手里的军令,若有所思。
“探子呢?”他红唇微启,轻问了一声。
“回禀王爷,杀了。”他身侧一名黑衣人拱手回禀,声音沉冷,面色苍白。
“王老将军这是想让本王也陷进去,可是本王不想啊。”
男子说话时声音也是柔柔的,他这幅柔美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一方藩王安王萧珏。
可他这副柔弱无骨的身段,配上一张苍白秀美的脸,唇色却出奇的红润,说话时露出一点艳红的舌尖,却让人有种背脊发毛的感觉,会不自觉联想到毒蛇吐信。
“本王不想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只想看看那些血皮到底有多惊艳。”他垂眸轻轻抚摸着自己白中透粉的指甲。
十指葱白,每个指甲都有一公分那么长,修前保养得十分整齐,他轻抚着,眼里的神色看起来宝贝得很。
“派出去的探子一个都没回来。”黑衣人回答。
“真的?”安王没有惋惜,而是惊喜,“那东西真的那么厉害?袁先生说的什么真菌,寄生,什么的,研究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一拱手,“袁先生把自己关在房里多日了
,一直没有出来。属下不敢派人进去打扰。”
安王点点头,“不如本王亲自去看看他。”
说着一伸手,黑衣人扶他起身,又帮他披上雪白的缀着洁白狐毛的大氅,扶着他出了大帐。黑衣人躬着身子,态度谦卑,可眼底却流露出几分忿忿之色。
萧珏身披白衣,足踏白靴,在这荒野中的大营中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来打伏的。倒像是哪家的多病贵公子,误入山林。走起路来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可大营中的士兵见他出来都低下了头,没人敢看一眼,便是他身边的黑衣侍卫,扶着他也是垂着眼眸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在一座大帐门外停下,这处帐子与别的不同,除了厚毛毡,还有围了一层厚厚的铁板,也不知道是为何。
“袁先生,本王可以进来吗?”安王立在门口,居然颇为恭敬。
半晌,里面都没有声音,直到他又说了一句,“既然先生在忙,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里面才突然传出来一声,“你别走!”
黑衣人眸底恨意一闪,但还是躬着身子给安王掀开帐帘,扶着他进去。
“就你一个人进来。”袁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黑衣人
拳头一紧,便听安王道,“你去吧,本王自己进去。”
黑衣人只好低低称是,便站在门口,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进入帐内。
帐子里四周都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无数面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