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然声音很低很低,却能引着呼兰靖认真的听下去。
听她说话,他便听不到外面那些起哄的声音。
“所以,我知道二王子血洒沙场,跟我努力学医是一样的想法。都是想证明自己。可是这世间俗人,蠢人,那么多,我们证明得过来吗?”
叶倾然话锋又一转,也是一声轻叹。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认命还是不认命?”
呼兰靖身上的药力散去,他倒了一碗茶递给叶倾然,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想说放过自己。”叶倾然笑道,“即然那些蠢人,俗人,什么也不懂,我们便无需跟他们计较。”
“若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呢?”呼兰靖追问。
“那就毒死他们。”叶倾然像是开玩笑一般,掩着唇低笑。
呼兰靖瞪大眼睛,在黑暗中认真打量叶倾然,黑暗笼着她,让他看不清,也许就算是白天,他依然看不清她。
“对呀,证明不了,又不想受委屈,那就让那些蠢人俗人都消失,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质疑。”
“难道二王子是真的实力不如别人?”
呼兰靖知道她在说什么,突然身上聚起杀气,突然暴起掐住叶倾然的脖子,“你是什么人
?”
叶倾然也不挣扎,只是安静地等他冷静下来,“我是大夫,是古丽公主抓回来的。”
帐篷后的声音已经渐渐散去,外面天寒地冻,呼兰瑞那些人闹够了,笑够了,也觉得无趣便散去了。
可帐篷里,叶倾然与呼兰靖却姿式暧昧,在黑暗中对视着。
“二王子,别忘了医嘱,想保住这条手臂,你现在还不能用力。”
呼兰靖重新坐回桌边,灼灼盯着叶倾然。此时他眼中的叶倾然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又丑又胆小的大夫。
“也许我可以帮你。”叶倾然悠悠道。
“你不怕我揭穿你?”呼兰靖问。
“揭穿什么?我怎么了?我只是治好了古兰驸马的伤。”
“你在煽动我反叛!”呼兰靖一字一顿,眯着眼道。
“我有吗?”叶倾然悠悠挑了挑眉,“就算我有,你敢说出来吗?凭你父汗对你的猜忌,你敢吗?”
叶倾然这不是威胁,这是提醒。
凭他在古兰的地位,还有他建立的功劳,就算他一直低调,还是会被大王子和朵丽万般欺辱。他若揭穿她,先不说朵丽为了治好萧楚,会不会杀了她。
单说呼兰靖把这层猜忌挑明,他的父汗,王兄,又
会如何对他,也不好说。
叶倾然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跟他挑明。
而且如果她能让呼兰靖下定决心,她和萧楚离开古兰大营也就有了办法。
呼兰靖脑中思绪翻滚,叶倾然能想得到,他自己也能想得到。他的父汗之所以还肯让他领兵,一是因为他肯拼命,二就是因为他在父汗与王兄面前一向卑微。
但这层猜忌挑明,他也没有把握。
若是父汗不再允许他领兵,他就真的再无一点把握,他和母亲在父汗身边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堪。
“你到底是谁?”
叶倾然微笑,“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我是古兰人,我不会跟你中原人合作。”
“跟我合作,你依然是古兰人。而且你以为你不合作,你的大王兄,你的父汗,便不会跟他们合作吗?”
呼兰靖脸色一暗,“你知道了什么?”
“你们的铁胎弓从何而来?铁箭又是从何而来?”叶倾然眯起眼。
呼兰靖神色一滞。虽然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些东西古兰人没有。是有人从中原运来的。
“是中原人给的。”
叶倾然点头,“你大王兄有恃无恐,让你
出生入死,你父汗却依旧依赖他,你以为是为什么?”
“因为他跟中原人勾结?”呼兰靖眸光寒冷。
“你以为凭你们就能生擒西疆战王?”
“所以那些铁器表面是帮我们,实际是冲是萧楚来的?”呼兰靖惊问。
“你是萧楚的人?!”
叶倾然笑而不语,“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西疆人为什么要害萧楚?”呼兰靖不解。
“你为古兰流血流汗,你父汗为何不信你?你王兄为何要害你?”叶倾然反问。
呼兰靖似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我早就说过应该杀了萧楚,可是。”他说不下去了。
“可是你父汗王兄都轻敌人,他们只凭朵丽撒娇就留下了萧楚的命,你很不服,可你又没办法。”叶倾然盯着他的眼睛。
“你若真的没有一丝怨言,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忠于古兰,就算得罪你父亲,得罪朵丽,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杀了他,可是你没有。”
叶倾然又一次戳中了他的痛处,“所以,你也有私心。”
呼兰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身体颓然失力。他不想承认自己内心的阴暗,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只是想活得更像人一些,只是想让所
有人承认他。他没想背叛。
“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