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包扎,刚把方铜送回来就晕过去了。
方铜被我哥对自己的狠厉吓破了胆,回来看我哥的眼神就很不对劲,明明灭灭,闪躲不安。
这样的眼神我见多了,这次在他脸上见到,我竟然觉得可笑,同时也为我哥觉得可悲。
暴乱最终被压了下来,以损失大半生存区域为代价,原来住人的地方,现在早已全是丧尸。
我哥被方铜锁在了房间里苟延残喘,他怕我哥变成丧尸。
我对此不予置评,每天坐在我哥床旁边看着他。
虽然方铜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不想我哥活着。但是要让他失望了,咱们兄弟俩没什么突出的,唯一就是命硬,就像垃圾堆里的臭虫一样,只要打不死,最后都能缓过来。
我哥还是醒了,没有变成丧尸。
方铜满脸大笑的跟我哥诉说着他有多担心,多难过,我却没有错过他眼睛里的忌惮。
在这以后,我哥依旧为方铜所驱使,去代替他做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结果老天似乎不想让我们兄弟俩好过,偏偏要让我听到那些话。
我哥又受伤了,需要用药,但是方铜已经好几天没有把药送过来了,我只能亲自去要。
到了方铜门口,我听见方锡的声音:“……是金开裕杀得,他用匕首捅进了那个人的胸膛。”
我停住脚步,站在墙后面,浑身发冷,方铜的话就这么钻入了我的耳朵:
“原以为只是金开畅一个人冷血,没想到他弟弟跟他一样,他们俩不愧是兄弟。这两个人实在太不安定了,再留下去,恐怕会生乱子……”
我在这一刻蹲在墙外面,仰头看着天,控制不住的发笑。
笑我和我哥,真是太可笑了。
我自认为我们兄弟俩不是什么好人,做的恶数都数不清,死了以后都要下地狱。
唯二两次心软,发发那滑稽的善心,全都给了这兄弟俩,每一次的代价都是几乎拿命去换来的。
本以为救下来的是善良的羊,到头来却是两条长着狗肺,翻着白眼的狼!
何其可笑啊!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恨意,什么方锡,什么方铜,全部都是恩将仇报的畜生!既然他们不仁,我何必还要有义!!
第二天,方锡抱着满满一袋子的药来找我,我冷眼看着他满脸的关切,一瓶一瓶的把药拿出来跟我说它的功效。
装,还在装,无非就是用那点施舍的善意,来换得我和我哥的放松警惕,最后还不是要反咬一口!!
“出去。”我低声道。
方锡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我。
“出去!!!”我大吼着,一把打翻了他送过来的药,提着他的衣领把它扔出房间,连带着他那些“假好心的”药。
方锡在外面使劲的敲门,敲了很久,我都没有开。
后来我对方铜下了手。
没办法,如果我不下手,死的就是我们哥俩,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方锡失去了他哥哥,重新又变回原来那个任人宰割,任人欺负的驼背,瘸子。
但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对他抱有同情了,再也不会!!
方铜死的那一天,我哥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这是他第二次打我,上次打我,是因为我不愿意去读书。
他抓着我的肩,一遍又一遍的问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愿意吭声,也不愿意把原因说出口。
我哥他这辈子就善良了这么一次,我不想让他的善良变得那么可笑。
最后我哥坐在门口坐了一晚上,烟一支一支的抽,抽到他胸闷耳鸣,胸口闷痛,止不住的咳嗽。
天亮的时候,他扔掉烟,重新走进房间,握着我的肩膀,目光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记好了,昨天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谋划的,是我杀的方铜,是我!你听到没有!!”
他目光执着,语气不容置辩。
我知道他有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他甚至想让我到了地府,也这么去跟阎王爷说。
所有的人都是他杀的,所有的恶都是他做的,都跟我无关。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他一直以为我在地下赌场,只是老老实实的打杂,可我要是真的只是老老实实的打杂,我们家的账怎么可能清的那么快。
我做的事可比他想象的脏多了,不比他少多少。
我盼望着家里的帐能够早点还完,我们兄弟俩能够一起走出这片阴霾,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给我们那个机会。
但是没有关系,我宁愿他不知道那些事。
所以我点头了,我答应了。
从那以后,我哥仿佛突破了心里的某一道防线,他变得不理智,变得嗜杀,变得嗜血,他再也不会在乎别人的命。
我也变了,我忘记了以前的那些事,末世以前学校的,赌场的,基地里的,所有的事我通通忘了。
我变成了那个仗着哥哥耀武扬威无恶不作的混账东西,我没出息,没有思想,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