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改革开放没两年,除了一些天命奇葩之外,整个社会的风气还是比较偏向保守内敛的。
从赵长天这两天接触的这些人里就能看出来,八十年代初的人,大部分人情味还是挺重的。
赵长天所担心的,可真不是多余的。
过了一会,赵长天将摩托车停下。
远近无人,断桥下面水流岑岑,麻雀叽喳鸣叫,清风吹拂着程潇的乌黑发尾。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赵长天发现程潇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娇媚的脸庞上似乎有点难过的意味,反正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没有,长天哥,我只是想起我爸和我妈……”
程潇嘟着嘴,缓缓低下头,神情忧伤,突然变得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白兔。
赵长天大吃一惊,拉着郁郁寡欢的程潇坐在桥墩上,尝试引导她将心事倾诉出来。
“我们都是进步的好青年,你跟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咱们俩未来还有很多风雨同舟的机会,你应该放下那些守旧的观念,将心事讲给我听。”
程潇跟《石头记》里的女主简直是如出一辙,都是天生多愁善感的性格。
敏感和细心本来是件好事,可一旦过了头,那就糟糕了。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程潇绝对把嘴闭紧了,一声不吭,态度有如一丝缝隙也无的坚冰一样,沟通交流就只限于点头、摇头。
但对方毕竟是在她心中留下了良好印象的‘长天哥’,而且两人的父亲又是那样交好。
随着赵长天掏出手帕为她擦手,她的心门渐渐地也就打开了。
原来,赵长天刚才在沈家姐妹面前大闹一场,令她想起了自己爸妈在家时争吵的场景。
老艺术家程强因为京剧团的效益每况愈下,巨大的管理压力以及妻子的不理解,令程强的脾气日渐暴躁起来。
往往是争吵到一定程度,程强又砸又摔,家里面的小闹钟都换过好几个了。
偏偏程潇天生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个性,这样一来,更是火上浇油。
她非常害怕哪天父母争执不休,闹起离婚,那样一来,她深爱的爸爸妈妈就此分道扬镳。
那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她是多么想要让和谐美满的一家人回到当初,遗憾的是,现实却令她无能为力。
她在向赵长天讲述这些事的时候,声音小得细不可闻,就像是在述说一件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
过程中赵长天不停点头,心想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程潇的父亲在外独当一面,浑然天成的一副艺术家气质,文艺气十足,结果在私底下居然脾气那样火爆。
“长天哥,其实我妈也能体谅他,可他一发起脾气来,唉,谁都拦不住,我和我妈常常躲在屋子里都不敢出去。”
刚才发生的事,触动了她那脆弱的心弦。
今天是她跟赵长天第一次见面,本来是要将这件事情深埋在心底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她眼中的赵长天是那样的阳光帅气,那样的性格开朗。
可赵长天在她心里的分量十足,所以也就说了。
赵长天很是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做她天地之间的伞。
轻轻的抚住程潇的白嫩玉手,酝酿具体如何对程潇进行安抚。
程潇下意识将自己的小手往回抽了抽,才抽到一半,就听赵长天认真说道:“下次我陈叔再在家里面发脾气,就记他大过一件,回头我帮你教训他。”
程潇问道:“啊?是……是像你刚才那样,那……那么……教训我爸么?”
赵长天笑了笑,摇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只是要你别再害怕而已。只不过,对待外人,有时候就要用一些激进的手段了。”
程潇的脸上重新焕发光彩,她心中阴霾仿佛被赵长天扫荡干净一样。
嫣然一笑,小心翼翼的抓起赵长天的手,试探着端详起来。
赵长天光顾着得意了,没注意到程潇正在细致观察自己掌心的纹路。
程潇认真瞧了一会,缓缓说道:“长天哥,你的财富线可真是好极啦,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绵长,直顺。”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赵长天掌心滑动着,滑动到最底部,轻轻一点,伸了伸舌头,笑道:“大富大贵的命运。”
赵长天一皱眉,不得不相信程潇的眼光,因为他赫然发现,在不知不觉间,掌心的纹路已经变了!
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变得不再像前世那样,掌纹乱得,七拐八绕,那叫一个错综复杂!简直是惨不忍睹。
回顾自己的整个青春历程,‘龙潭林场’就像一座持续腐坏、坍塌的大厦一般,一天天的瓦解。
直到最后,林场员工有的出去自谋生路,有的半活不死的胡混度日,自己是典型的被时代所淘汰的那批人。
那些飞扬在记忆深处的悲惨经历,在多年之后,每当午夜梦回,都能深深刺痛赵长天那颗被岁月风霜吹打得自卑而又敏感的内心。
程潇非常笃信面相、手相这些古老的传统文化,一方面父母都是搞艺术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