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清摇了摇头,迫不及待的说,“这后宫里面那么多太医,总有一个,能解了你的毒,弟弟这就把他们都找来,让他们挨个医治你。”
幽明和嵘楠都没有办法,太医又有何用,他如今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说完,百里墨清就准备传太医,可还没来得及张口,百里墨一就阻止他,“墨清,不用找了,没有用的,此毒无药可解,我又中毒已久,毒性早已侵入五脏六腑,如今哪怕华佗在世,恐怕也是医不得了。”
他的病情,他比谁都清楚,能不能治得好,他早就明白了,眼下这个时候,即便找来太医,也是无济于事,他的命注定不属于自己。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的手很冰凉,放在百里墨清手上,感觉就像寒冰一样刺骨,凭着这个感觉,他也知道如今做什么都为时已晚,无济于事,这种无力感包裹着百里墨清,让他心中悲痛万分,不能自已。
如果早知事情会是这样,一切是否还有转机?若是结局早已注定,怕是无能为力。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百里墨一望着头顶,目光呆滞,眼角有滴眼泪,顺着脸颊滑入鬓发,“只是徒增担
心而已。”
百里墨清此刻说不出话,他只是紧紧的抱着百里墨一,抱着他的皇兄,抱着这个从小就庇护他的人,双手不停的在颤抖,他的心里慌乱极了,担心百里墨一离他而去。
当年父皇母后早逝,是皇兄一直陪着他,爱护着他,百里墨一对旁的人来说,也许只是君主,但是对他而言,却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无比深厚的兄长。
他比谁都热烈的期盼着,百里墨一能够身体健康,百岁无忧,安枕绍凌两百年的江山,可现如今,一切都如泡沫般破碎了,除了悲伤以外,他已无能为力。
“人从出生开始,终点便是死亡,我只是比你先走了一步而已,所以无需悲伤,终有一日,你我兄弟俩还会再相见。”
百里墨清在想什么,百里墨一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的离去,已是既定事实,他不希望百里墨清过度悲伤,若是能够换个角度思考此事,也许能够免去许多伤悲。
毕竟他已经很难过,不希望百里墨清跟着他一起难过。
“黄泉路上,皇兄可要等我。”
他说的对,终有一日,他们会再相见。
“当然,我会等你,就像儿时一般。”想起往日
美好的回忆,百里墨一终于笑了出来,可是笑容未达眼底,便再次沾染了悲凉,“墨清,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有一事,我仍旧放不下,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百里墨一在问百里墨清,可兄弟俩都是聪明人,他在想些什么,百里墨清怎会不知?
“皇兄有何托付,只说便是,弟弟若能办到,绝不推辞。”
此话,便是承诺。
“绍凌国立国两百年,虽然多灾多难,但到底也挺了过来,如今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对于帝位继承,却叫我的心中满是挂念。”百里墨一慢慢转头,望着百里墨清,声音虽然微弱,但是有力,
“他还小,他连何谓家国,何谓君臣,何谓黎民苍生都不知道,由此可见,他做不成储君,三弟虽然年纪合适,但是为人暴虐无道,这种人若是做帝王,将是整个绍凌国的灾难,
七弟为人和善,是个好人,还有一颗菩萨心肠,奈何他是慈悲有余,但是果敢不够,为人君者,绝对不能优柔寡断,否则如何指点江山?
八弟勇猛果断,做事不拘小节,豪爽大方,这本是极好的,可他有勇无谋,只有一身蛮
力,做个沙场点兵的将足可,可若做了帝王,一个错误决定,便会葬送江山,
五弟与他们皆不同,你没有三弟的荒淫无耻,却又有七弟的仁爱慈悲,八弟的勇猛果断还有父皇的雄才大略,皇兄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满朝文武之中,只有你最合适,
皇兄知道,此事为难了你,可我也的确没有其他的法子,当初父皇把皇位传于我,便是希望我能够将祖业发扬光大,带领绍凌国成为四方的霸主,如今我却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已是对父亲的不孝,
若是将皇位随便的传于他人,致使绍凌国断送在我的手上,便是对祖宗的不仁不义,难道你忍心看皇兄成为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吗?他日若是到了阴曹地府,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皇兄,你别说了,我答应你。”
他说的很痛心,百里墨清听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不希望百里墨一到死都有遗憾,更不希望他被列祖列宗怪罪,所以不管心中作何感想,这件事他只能答应下来。
如果他们两个之间,注定要有一人留下遗憾,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而非百里墨一。
毕竟他的时候到了,百里
墨清作为弟弟,无法替他做再多事,只能盼望他能走的安心,无牵无挂,不然他若死不瞑目,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何况他说的也很对,祖宗留的基业,不能断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万事皆以江山为重,如此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和列祖列宗。
“你真的答应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