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鞋厂坐落在县城新区,这里几年前还是大片的农田,如今却高楼林立,一派繁荣景象。
不仅是在外漂泊多年的三筒,连二筒都为之惊叹。
在他的印象中,县城仿佛一直都是固有的模样。
逼仄的街道,低矮的建筑,灰色的,破落的,死气沉沉。
最高档的地方就是百货大楼,在长条形的玻璃柜台里,常年摆放着强有力牌运动鞋。
永远都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可眼前的一切分明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现代化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待过的任何一个大城市。
“变了,都变了。”
三筒一脸不可置信,
“哥,记得不,咱以前还来这儿偷过瓜呢!”
他指了指科技感十足的公交站牌。
电子屏幕显示着“临河新村”,下面还有实时天气预报和即将到达的公交车班次。
“临河新村竟然变成这样了!”
二筒忍不住一阵唏嘘,他环视一周,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儿熟悉的痕迹。
看着对面车来车往的小区,不由感慨,
“以前多偏僻啊,方圆几里没什么人,全都是瓜田。”
从公交车站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新鞋厂的所在地。
金灿灿的大门,门口蹲了两只汉白玉狮子,一排排气派的厂房,目之所及都是修剪整齐的草木花卉。
与其说是一家工厂,不如说更像一座大花园。
相比之下,更衬托出老鞋厂的落魄潦倒。
二筒并没有费什么口舌,就见到了江上舟。
他本来准备好责问一番的,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撕破脸,但对方的反应却很出乎意料。
没有冷漠,没有回避,甚至比之前谈投资时还要热情。
“哎呀,不知道筒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看样子,他已经处理好了起火的后院,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完全没有为情所困的烦恼。
想起至今还未走出情伤的梁风荷,二筒不由在心里为她抱不平。
不过,今天有更重要的事,男女纠葛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决定先礼后兵,沉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三筒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多年来在恶劣的环境中像野草一样挣扎着生存,几乎没有什么城府。
得知面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就是坑鞋厂坑亲哥的人,一点儿没客气:
“你脸皮真厚啊,害别人家破人亡,还笑得出来!”
江上舟没想到二筒身边跟了这么个黑面煞神,看那样子,像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笑容僵在嘴角:
“这位是……”
“我弟。”
二筒给三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操之过急。
说到底,他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
“江总,那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真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你的目标不止在青年养老院这一个项目上。”
“其实重点还是青年养老院,总公司非常看好天堂坳的自然环境和资源。”
江上舟避重就轻,绝口不提窃取商业机密的事,
“至于这个鞋厂,不过是顺便……”
“好一个顺便!”
江上舟越是云淡风轻,三筒越是生气,一个没忍住又爆发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的顺便,害死了一个人。”
江上舟稍稍愣了下,随后一脸沉痛道:
“你是说自杀的那个老范吧?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厂里已经派工作组过去了,后续的一切费用,包括墓地,都由我们来负责,此外,还会给他家里一笔抚恤金。”
“人……没救过来?”
听到“墓地”“抚恤金”几个字,二筒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但当确定收到人已死亡的消息后,他还是很难受。
“是,抢救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
江上舟似乎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们工作没到位,和本土企业生出了误会,真是难辞其咎。”
三筒本想大骂对方一顿,没想到人家早就将事情做了个熨帖,如同准备好的重拳遇上了棉花堆,他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二筒也很惊讶于江上舟的反应速度,他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其实,我们来这里,根本目的是为天堂坳的发展添砖加瓦,绝没有和本地企业对抗的意思。”
江上舟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很懊恼,
“说真的,注册商标的事情,我并不知情,都是下面的人操作的。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了。”
听到这些,三筒看了一眼二筒,这个江总一点儿都不像是奸商,态度又十分诚恳,他真怀疑会不会冤枉人家了。
“筒哥,像我们这种企业,内部很复杂,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见兄弟俩沉默不语,江上舟又接着说,
“很多时候,我真是身不由己。鞋厂如此,青年养老院,也是如此。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