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暴跳如雷,但强压着火气没有在赖御史这种言官面前爆发出来。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后到底要杀沈黎给谁看,无外乎就是给他最宠的贤妃和六皇子看!
贤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嫔,六皇子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若打沈黎只是悄悄地进行,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他倒是可以不管,可如今已经招惹到了贤妃和六皇子,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赖御史说的不错,皇后今日之事的确欠妥。”
齐帝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折子。
“既然沈黎的脸是被皇后丢的,那朕便要替定北侯府找回来。”
皇后要给他难看,那就休怪他不念夫妻之情。
容家这六年来在上京城足够威风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他看不到。
“传翰林院,定北侯府战功赫赫,为国捐躯,再无子嗣可承袭爵位,便抬沈黎为安平郡主,若日后择了良婿,经朕御笔所批,可承袭侯府爵位。”
赖御史感动不已:“陛下当真是明君啊!”
原以为今日他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没想到当真就帮到了定北侯府。
赖御史和定北侯也是有过交情的,虽然一文一武,但偶尔还是会谈论几句朝堂之事,沈黎便也是故人之女。
作为长辈,于公于私,他都要站出来说一说的。
齐帝摆摆手,屏退了赖御史后,才怒火中烧地将手边的折子抡到了地上,吓得伺候着的宫人们齐齐跪了一地。
“吴东!传朕旨意!”
“皇后娇纵无礼,胡乱对功臣遗孤动用私刑,干预朝政,着即日起,于未央宫反省一月!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未央宫!”
定北侯府是下午接到旨意的,传旨的是御书房的小太监,听闻沈黎身上还有伤,只说了陛下特许她不用跪,草草地就将圣旨给了沈黎。
沈黎一瘸一拐地送走了人,才对春见道:“打铁趁热,收拾下准备入宫谢恩。”
春见担心她身上的伤:“小姐,虽然你今日做足了准备多穿了几条厚的棉裤还加了不少棉花来垫着,但的确还是有皮外伤的,大夫都让你趴着休息了,你何必这样逞强呢?”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黎扶着自己的腰,伤其实不重,要再休息两日可就要见好了,彼时被疑心病甚重的齐帝发现可不得了。
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沈黎的马车才到宫门口,就看到总管太监吴东早早地候着了。
她还没下马车,吴东已经迎上来了:“陛下就知道安平郡主要来谢恩,特意让奴才在这儿候着,免得郡主折腾。”
沈黎温温柔柔笑着:“陛下这道旨意,臣女没齿难忘,特来谢恩,还请吴公公通传。”
“郡主有伤,就不必去了。”
陛下现在可没工夫见她。
“只是陛下有句话让奴才带给郡主,郡主再不是以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想做什么便大胆地去做,只要不是违了北齐律令,违背公序良俗,出了事,有圣旨兜着。”
“多谢陛下。”
吴东顺带看了一眼马车里,沈黎的裙摆上还染着血,有些脏眼。
他嫌弃不已:“郡主回去吧,有伤在身脏了咱家的眼倒是无碍,若是脏了陛下的眼可就是殿前失仪了。”
沈黎假装茫然不知,回头一看自己的裙摆,立刻尴尬地遮挡:“不好意思,吴公公,只是……”
“好了好了,回去吧。”
他可没那个时间和沈黎在宫门口吹风。
陛下还在贤妃和六皇子那,他得赶紧去找找存在感。
沈黎应了一声,放下了帘子,马车掉头就回去了。
春见悬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小姐当真是料事如神,吓死奴婢了。”
沈黎靠在软垫上,擦了擦裙角上染的鸽子血:“我今日在未央宫哭喊的那么凄惨,整个皇宫都能听得到,只是没想到就有那么巧,素来不靠近未央宫的六皇子今日会在附近,刚刚好看到我挨打的模样。”
她点到为止,心里已经了想法。
他这些年,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在前朝和后宫?
“别说是六皇子会被吓到了,就是小姐刚刚被抬回府的时候,奴婢和周嬷嬷都吓死了。”
春见想着还是心惊肉跳的。
“那血淋漓的,着实吓人呀!”春见说完,又变了脸色,“秋见那死丫头这些日子偷摸地去了什么地方,尽学这些旁门左道。”
谁家棉裤里面还用鱼泡装着鸽子血,稍稍一用力,就能戳爆,沁出来,吓人的很。
沈黎笑道:“若没有秋见的法子,我这次可是要吃硬亏的。”
以身入局,换了个郡主的头衔是小,让皇后禁足也是小,最重要的是让齐帝将她当成钳制李家的一把利器。
就像刚刚吴公公说的一样,只管去做,有圣旨兜着。
既然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皇后被禁足于未央宫,在得知沈黎前脚才在她这儿挨了打,后脚就得了赏赐受封了郡主,气的把主殿里的能砸的全都砸了。
海棠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