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强大的气场,令所有人呼吸一滞,久违的压迫感再临朝堂。
陆沅从不疾言厉色,甚至连声音都是温文尔雅的,乍一听,温和的笑意里还带着一分宠溺,可就是让众人感觉有一把尖刀悬溺在了自己头顶。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陆沅一直走到正中央,含笑重复了一遍:“陛下,臣回来了。”
少年天子怔怔道:“回、回来就好。”
陆沅理了理朝服的袖口,闲话家常一般,风轻云淡地说道:“臣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跑出些脏东西,臣清理了一下门户,上朝晚了,望陛下恕罪。”
清理门户?这不是妥妥地承认了昨晚的事是他干的?
再配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分明是在说:人是本督杀的,你们能拿本督怎么样?
嚣张!
太嚣张!
满朝文武咬牙切齿。
那些或是因为害怕、或是因为没来得及而没背叛陆沅的官员,此时油然生出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
陆沅笑着问道:“周将军,京兆尹。你们适才是在讨论什么大事吗?”
周将军清了清嗓子,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闷头装死。
还是邢尚书开了口,把几位朝廷大员与数位皇商连夜遇害的事情说了,由于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仅凭刀痕,无法锁定凶手。
陆沅道:“京兆尹,几位大人是在你的辖区内出的命案,你可一定要尽心调查啊,此外,事关重大,不若大理寺也一并介入调查如何?”
刑部主掌刑律、监管狱政,虽也办案,案子到它这儿基本上都是结了的,交由刑部复核而已,譬如太上皇下的那一道义绝圣旨。
刑部复核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分派下去执行了。
京兆尹与大理寺卿能说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案子。
他俩心知肚明,案子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但绝不会扯出陆沅。
用了两个月,剪除他半数党羽,可他回来后不是徐徐图之,不是谋定而后动,而是霸道地举起屠刀,将背叛者一一猎杀!
他就算元气大伤,也绝不敛起锋芒,宁可站着死,绝不苟着活!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死也要死得嚣张!
他们早就意识到陆沅是个疯子,可每一次,陆沅都能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疯!
陆沅将所有人忌惮与咬牙切齿尽收眼底,满意地勾起唇角,再次望向轮椅上的少年天子,仿佛这时才记起过问对方的意见。
“啊,陛下,不知您可有异议?”
少年天子展颜一笑:“尚父所言,亦是朕心中所想。尚父,你离开这么久,终于回来了,朕很想你,朕马上设宴,为你与众将士接风洗尘。”
陆沅上朝只是简单露了个面,连天子身侧的席位都没坐,交了一份论功行赏的名单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下朝了。
周将军看向一旁的两朝元老:“杨阁老,你上回不是说,陛下不处置陆沅,你便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么?”
杨阁老眼神一闪:“老、老夫几时说过!”
周将军又看向另一边的王御史:“王大人,你最爱参陆沅了,这回怎么不参了?”
王御史拂袖一挥:“本官参人也是讲证据的好么?”
没证据的事,他从来不参。
反之,证据确凿,他连亲爹都送进大牢!
下朝后,少年天子传召了张飞虎。
张飞虎常年戍守边关,见天子的机会不多,上次坐在御书房的还是太上皇,如今已是太上皇的儿子。
“臣叩见陛下。”
张飞虎行了礼。
“张将军平身。”少年天子道。
御书房里还有兵部尚书与另外几位军机大臣。
张飞虎与众人见了礼。
少年天子先是对他大力赞扬了一番,随后又问道:“此次封赏的名单里,没有宋老将军,可是遗漏了?”
张飞虎将宋彪违抗军令的事说了。
兵部尚书客客气气地说道:“大都督没上过战场,欠缺经验,宋老将军也是为大局考虑,才没立即攻城,也算情有可原吧。”
张飞虎道:“你这么说我老张就大不赞同了!虽说论用兵如神……大都督是比我老张差那么一点点啦!但大都督知人善用、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将士们哪个不服他?宋老想给他点儿厉害瞧瞧,我理解,那就用战功说话呀!故意落败,延误军情,此等手段,实为不齿!”
要说陆沅是故意打压与自己不对付的人,可名单上韩辞在丰县一战位居首功。
兵部尚书与张飞虎也算老相识了,他看了张飞虎一眼:“你讲话倒是文邹了不少。”
张飞虎拍拍胸脯道:“大都督说了,当武将的也得多读书!”
张飞虎也看到了韩辞的名字,开口道:“韩大将军遇刺一事,应当与大都督无关,大都督不是那种人。”
这之后,少年天子又问了边关的战况,包括与北凉齐王的谈判,张飞虎一五一十地说了,谈判他虽守在营帐外,可他确确实实见到齐王气急败坏地出来,一副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恨不能杀人又不敢的样子。
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