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取铅子与火药来,咱们试试这自生火铳。”吕涣真说着将自生火铳放在眼前,虚瞄了一番,只见其铳管乌黑发亮,打磨得甚为仔细,做工相当精良。
“吕姐姐,不要火绳?”沈猫儿疑惑道。
“自生火铳,自生自生,当然是不用火绳的。”吕涣真下好火药、铅子,用搠杖捣实后对着海面扣动板机,龙头上的燧石在底座上擦出了火花,引燃火药后将铅子推了出去。海面被铅子击出了水花,中国的燧发枪——金屏铳在历史中初次亮相,昭示着属于中国人的燧发枪时代即将到来。
“这……当真是不用火绳的!”沈猫儿是鸟铳手出身,当然清楚不用火绳对于火器来说意味着什么。射击频率将提高三分之一,射击前也不用再将火绳点燃了,火铳手的战术灵活性将大大提高。
而吕涣真则考虑得更加深远。一旦金屏铳能够量产,对于明末的中国来说无异于一场军事革命。线列战术、淘汰长枪、刺刀冲锋……这些燧发枪时代的战术都将成为可能!
然而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把金屏铳,又不禁摇了摇头。毕懋康身边肯定是有能人巧匠,才能将这金屏铳制作得如此精良,可是这样的工匠千里挑一,小小的东江镇上哪里去寻?短期内,金屏铳的量产恐怕是做不到的。在一六二一年就想结束火绳枪的统治,只怕还为时过早。
“我去给这位毕懋康先生回信。要是这金屏铳能够量产,咱们要战胜鞑子可就容易多了。”
......
大明皇帝朱由校的圣旨下到平壤后,朝鲜国王李珲不得不领旨谢恩,允许东江镇在朝鲜的土地上开垦田地,并开放贸易。
七月中旬,吕涣真便收到了李珲遣使送来的朝鲜国书。这封用汉语写成的国书言辞十分客气地叙述了大明与朝鲜的“宗藩之谊”,也指出了东江应与朝鲜本土互为犄角,抵御后金的势力。
在国书最后,李珲还委婉地指出,不希望东江镇的军士在朝鲜国土上有劫掠行为,否则“民怨一起,恐有伤天朝圣明”。
“东江镇是绝对不会做出劫掠百姓之举的。”吕涣真对前来致书的朝鲜使臣说道,“不过我也希望贵国能够就此与鞑子断绝私下往来,否则一旦被我东江镇发觉,与圣上的脸上恐怕要不好看的。”
将一系列事务都处理好后,东江岛的开发也终于开始了。东江岛土地贫瘠,适合耕种的土地大多聚集在岛上唯一一条淡水河——东江河的两岸。
沈有容带来的物质中有一些农具,但是还远远不够岛上将近一万百姓的用量,于是吕涣真一边向铁山购买农具耕牛,一边向登莱请求拨发。到八月初时,锄头、铁耙、犁子等农具就再也不缺乏了。
一开始,吕涣真打算将农具下发后,由百姓们自行开垦,垦出来的新田归垦荒者所有。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法子并不公平,且不说缺乏壮劳力的家庭肯定会吃亏,就是这争夺田地位置一事,恐怕百姓们就要互相大打出手。
于是,吕涣真决定改变策略,由东江镇官方出面,将所有百姓组织起来进行开垦,待到开垦完成后再对土地进行测算,统一分配。
东江镇的耕牛数目不多,好在集中使用起来也避免了畜力的浪费。百姓们领到农具后,对开垦的热情也很高。可是最大的问题出在了人才利用上。吕涣真曾经帮助父亲吕重一道管理蓬东堡的屯田事务,因此对此还算略有了解,可是手下的军官军士们对此可就是一窍不通了。
像袁殊、张凤仪这样农家出生的军官,如何种田尚且清楚,可是如何管理屯田却一无所知。至于沈猫儿、耿仲明、张小武这样常年不接触农事的,更是连怎么做田都不知道。吕涣真只好亲力亲为,亲自下到田地间监督屯田事宜。
“两边的田,间隔不要这么大!不然土地该浪费了!”
“这里地势太低了,雨季容易内涝,要额外开挖排水沟!”
吕涣真领着张小武的一队兵丁们在日头下巡视着。传统中国百姓们都是热爱土地的,如今农具发到了手上,人们的劳动热情很高,可缺乏有效管理仍让大规模开垦中出现了不少乱象,要管理将近一万人的开垦活动,吕涣真颇有些力不从心。
三日下来,吕涣真天天都累得几乎走不动路,她总算是明白,要是东江镇的一切她都事必躬亲,迟早有一天要像诸葛亮一样积劳成疾地累死。
第四日,吕涣真发现了一块田地被开垦地整整齐齐,将近三百亩的土地上阡陌俨然,甚至还开挖了小型沟渠,将东江河中的河水引了出来,做了个小型的水利工程。
“这一片田地开垦得如此整齐,是谁负责的?”吕涣真问道。
“这一块田地应该是张凤仪管队负责的。”
凭吕涣真对张凤仪的了解,她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才能将土地开垦得如此整齐的,张凤仪应该只是负责组织,布置具体开垦事务的想必另有其人。
果然,把张凤仪叫来一问才知道,这块地是由一名叫江济财的普通百姓主持开垦的。
“那江济财说他自己在种地上面很有一手,卑职便让他全权负责这块地的开垦了。”在外人面前,张凤仪一口一个“卑职”,十分恭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