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一年天启元年六月十二,铁山捷报传入京师,包括阿敏在内的所获俘虏、首级均被解送进京,消息传开,朝野震动。
登莱巡抚袁可立也上书朝廷,称铁山一战为“东奴作乱以来辽左第一大功”,极力为吕涣真请赏。亲身经历铁山大捷的沈有容也上书朝廷,称吕涣真“以巾帼女子而孤悬海上,以彰天威。义堪荀灌,功比木兰”。
天启皇帝朱由校虽然年纪轻轻,登基不过半载,可是对辽东军门杀良冒功、虚称捷报之事可谓心如明镜。铁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师时,朱由校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叶向高为首的内阁也认为这是吕涣真在丢失镇江后,用来掩盖过失的谎言。
然而当首级与俘虏被押送至京师后,一切质疑都在铁证如山的实物面前被击碎了。俘虏与首级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午门前,朱由校决定组织一场点首大会,邀请满朝文武、各国使节一齐观看,以显国威。
马祥麟与秦良玉二人,也因为吕涣真的关系,被急招进京参加此次点首。
圣旨下到山海关的石柱军大营时,马祥麟和秦良玉在无比震惊的情况下跪接了圣旨。随后确认了好几遍圣旨上的内容。
“斩首一千多级,生俘伪金贝勒阿敏......”马祥麟不敢相信地重复着这些战国,“这......这是真儿姐办到的?”
“祥麟,母亲没看走眼吧?”秦良玉笑道,“瞧瞧,给你挑了个多厉害的媳妇儿。”
一种复杂的感情涌上了马祥麟心头,思念、喜悦、自豪,还有一丝丝的嫉妒。自己的未婚妻凭着这一战名动朝野,自己却连续三次上书请求出兵被拒,其中的窝囊和憋屈可想而知。
“母亲!”许缨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帐,“我听说吕妹妹在辽东打了个大胜仗?”
“大胜仗。”秦良玉点头道,“并且打得威震辽东。”
许缨拿起书案上的圣旨看了又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来。
“这一下好了,起码吕妹妹打怕了鞑子,安全无虞了。”
“唉,我真羡慕真儿姐。”马祥麟叹道,“她虽说孤悬海外,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以便宜行事。再看看我,三次上书朝廷请求发兵收复辽东,全部被驳回。就是想建功立业也难了。”
“鞑子在广宁镇旁囤积了好几万兵马,那是鞑子的主力,不是真儿那边能比得了的。”秦良玉安慰道,“铁山大捷虽说真儿擒住了后金贝勒,也斩获了一千多首级,但也不过是鞑子的一支偏师而已。”
“就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阿敏被擒,若是努尔哈赤恼羞成怒,倾全力直捣东江,那真儿那边就危险了。所以咱们才要钉在这山海关,让那努尔哈赤不敢随意回师,真儿才能在鞑子的后方为所欲为。”
马祥麟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只有咱们在这里拖住努尔哈赤,真儿姐那里才能站的住脚。”
“反正都是一家人,这军功就让她拿好了,我们在这边做好后盾就是。”
三日后,马祥麟与秦良玉进京,参加点首大会。一千多颗硝制好了的首级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午门前的大广场上,天启帝朱由校在众臣陪同下,仔细检视了这些面目狰狞的首级们。
从小长在深宫中的朱由校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砍下的人头,魏忠贤为了表忠心,一直将朱由校护在身后,生怕“有惊圣驾”。
“朕又不是黄口孺子!你在这里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朱由校颇有威严地喝问道,“让开!让朕瞧瞧鞑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今年十六岁的朱由校走到一颗首级前,虽然有些害怕与恶心,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将其捧起来,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真鞑首级么?”朱由校询问身边一名京营军官道。
“是真鞑首级,鞑子发饰与汉人不同,牙齿也多错乱,若是放进水里,后脑勺朝上,便是男丁首级。”
“嗯,与朕取水缸来!”
左右太监们端来一座水缸,朱由校将手中首级放入水中,果然是后脑勺朝上。
“不错,是真鞑男丁!”
朱由校顺着摆放着的首级一路走着,百官们也跟在身后对着首级指指点点。他们谈论的话题有很多,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些首级的真实性了。
朱由校时不时就将一颗首级拾起放进水缸里,一水儿的后脑勺朝上,没有一个是冒充的。
“好啊,好!”朱由校赞叹道,“走!看看俘虏去!”
七十多个俘虏,人人都被用木笼单独关押着,只剩脑袋在笼子外头,如同什么稀罕物件一样摆在广场上供皇帝和百官们观赏着。其中也包括着后金二贝勒阿敏。
从东江岛被一路转送至京城,这些俘虏们一路上当然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如今他们已是形容枯槁,有气无力,只有阿敏还顾及着爱新觉罗家的颜面,昂首挺胸地站着。
“这就是鞑子的二贝勒阿敏?”朱由校走到阿敏跟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身材高大、精气神明显不同于其他俘虏的汉子。
“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嘛,鞑子也不过如此。”
“明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阿敏突然疯狂地冲着朱由校怒吼,连木笼都被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