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四川都司张神武将军的人?”吕涣真在守备官厅接见张小武时问道。
“卑职不敢欺瞒吕小娘子。”张小武递上腰牌,“有腰牌为证。”
江济财等一众难民在城外的难民营被安置下来,张小武却被袁殊带到了镇江堡内见吕涣真。寻找到一名川军军士,这算是塘骑们来到镇江后最大的收获了。
从张小武的口中,吕涣真了解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张神武所部的覆灭、八旗兵在辽东到处肆虐的景象、辽阳陷落的确切情况,以及马祥麟还活着、晋升石柱宣慰使的消息。
听闻马祥麟成功突围返回山海关,并且还得了封赏,吕涣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还好,一系列的坏消息中总算还有个好消息。只要武三山等人能顺利抵达山海关,把捷报带到,想必马祥麟和秦良玉定会为了镇江在朝中积极奔走的。
祥麟啊祥麟,不知道你可受了什么伤,辽沈战败,你有没有受到打击,一蹶不振;秦良玉将军失去了两个兄长,这些日子也不知有没有憔悴了些......吕涣真不顾张小武还站立在堂下,竟一个人想出了神,直到一旁的何三妹咳嗽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袁殊领着张小武进堂的时候,张小武也是吃了一惊,奇袭敌军后方、光复镇江的竟然是比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一个少女,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好在秦良玉的名号在川中还是叫得很响的,对于女子掌军一事,张小武虽然惊讶,却并不十分陌生。
更何况张小武素来钦佩白杆兵的顽强作风,吕涣真作为白杆兵的一员,在辽东大乱的局面下毅然决然地率部奇袭镇江,打出明军的第一场大捷来,更是让张小武倾心之至。
张神武的标营四百人,在历史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他们一腔热血地来到辽阳城外后,很快便被潮水一般的后金八旗歼灭了。史料虽然钦佩张神武的忠勇,却也没有花过多的笔墨叙述此人,以至于若没有张小武的幸存,吕涣真几乎要将这段史实忘记了。
眼前的张小武是也是川军的一份子,比起本地辽军,吕涣真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能在后金的铁蹄下存活,想必此人是有些能耐的。浑河之战后,吕涣真手下的基层军官损失很大,张小武若是能力不错的话,其为人比耿仲明之流要可靠得多。
当下,吕涣真起了将张小武纳入麾下的念头,只是此人不是白杆兵或红字营系统里出身的,军事理念难免会有所不同,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才能委以重任。
“那么,你到镇江以后,对下一步有何打算?”吕涣真问道。
“卑职是吃粮拿饷的兵,就算标营死完了,卑职也还是大明的兵。”张小武坚定地说道,“吕小娘子在浑河一战后,本是有机会撤回关内的,却率残兵孤军深入贼巢,光复镇江堡,用意为何呢?”
“救辽。”吕涣真盯着张小武的眼睛说道,“甚至复辽。”
“若真是如此,小武愿追随吕小娘子!”张小武半跪抱拳道,“张神武将军是为救辽阳而死的,我身为将军义子,应当继承父亲之遗愿,追随吕小娘子杀回辽阳!”
看着张小武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吕涣真颇为赞赏。这股子精气神正是本地暮气沉沉的辽兵所缺乏的,若是战斗未开,便已经三军夺气,再先进的装备也无法扭转战局。她的手下正需要张小武、尚学礼、昌献奇、张凤仪这样敢打敢拼的人。
“镇江孤悬敌后,我们当然欢迎你的加入。”吕涣真扶起张小武道,“只是军中能者为尊,你在张神武将军帐下原是什长......”
“卑职愿从普通军士做起!”张小武咬咬牙说道,“鞑子不知何时就要进犯镇江,只要能杀鞑子,管它那些虚名作甚!”
于是当天晚上,新军军营里,孔有德的铺位旁新来了个精壮的汉子,孔有德见对方与自己年纪相仿,便笑嘻嘻地上去搭话,谁知道对方一开口便是四川口音,把孔有德吓了一跳。
“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孔有德抚摸着脑袋上的青茬,“连四川佬都跑到镇江来避难了。”
......
夜晚,吕涣真坐在书案前,用笔在一张草纸上写下现在急需处理的问题。
南路军的良好军纪,以及孙一亮理民局的帮忙,本地百姓算是安靖,并没有起很大的动荡。只是堡外田地有不少被八旗兵破坏了,八旗哨骑不时在附近巡弋,农民们暂时无地可种;各地贸易断绝,商人们也无利可图。朝鲜的援助又无法争取到,镇江是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堡。
好在马祥麟还活着,有石柱宣慰司做后台在朝中活动,想必大明朝廷不会无动于衷的。镇江需要的钱粮军械援兵等等,吕涣真都已经在捷报中写明了。当然,按照明末朝廷的办事效率,运达后还剩下多少,也就未可知了。
吕涣真在“增援”二字上画了个圈,写了个问号,随后将目光移到“朝鲜”二字上。
朝鲜,名义上是大明的藩国,实际上奉行的是事大主义,如果明朝的实力不足以庇护,吕涣真毫不怀疑朝鲜会义无反顾地倒向后金。而事实上,朝鲜在萨尔浒之战中的首鼠两端已经暴露了其内心摇摆不定的想法。事实上,在六年后的一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