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此来冒领赏银。”
“愿意跟着他出去杀良冒功的,就能从赏银里分润一些,像我等不愿屠杀百姓的,那张权便百般刁难,克扣饷银,今日是小娘子到了,就算小娘子不到,我手下兄弟也打算寻个机会,做了这张权!”
吕涣真点了点头。看来这张权应当就是个吃人肉、喝兵血的辽军军官了。不幸的是,这样的军官在辽军中广泛存在,尚学礼这样有些操守的反而是少数了。
“小娘子乃是白杆兵余部。白杆兵在浑河北岸的战绩,卑职也听说了,很是钦佩不已。”那尚学礼继续说道,“小娘子手下将士刚与鞑子血战而来,那张权不但不出手援助,反而对自己人下手,卑职一怒之下,便砍死了张权那厮。”
“尚总旗高义,吕涣真在此谢过了。”吕涣真拱手道,“其实张防守若是打开堡门,放我军进来歇息一夜,其实原本不必见血的。”
吕涣真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名丁队军士跑到吕涣真身边面色沉重地报告:丁队管队梁金花伤势过重,已经停止了呼吸。红字营的五名管队,此时只剩下了张凤仪和李凤娘两个。
“好......我明白了。”吕涣真长叹了一声。如今半个辽东已经落入后金的手中,吕涣真带着南路军在辽东孤军行进,几乎得不到任何医疗救助。梁金花受了重伤,殉国是意料之中。可吕涣真仍是因失去了一名可靠的战友而感到难过。
“没死在鞑子的手里,反倒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攻击下,这算是什么事!”吕涣真看着刚刚袭击南路军的辽兵们,此时正一排排跪在地上,被将士们反绑了双手,恨不得全部杀了泄愤。
可辽兵毕竟也是朝廷兵马,自己只是区区一个千总,如何有权力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小娘子。”沈猫儿见吕涣真有些犹豫,便上前进言道。
“小娘子可是在担心如何处置这些辽兵?”
“是啊,颇有些骑虎难下。”吕涣真皱眉道,“都是朝廷兵马,咱们怎么好就这么全部杀了?”
“领饷打仗的,自然是朝廷兵马。”沈猫儿分析道,“可若是杀良冒功,祸乱乡里的,那岂不就是叛军了?”
沈猫儿的话倒是点醒了吕涣真,擅杀朝廷兵马的事吕涣真做不出来,可是这群辽兵大多作恶多端,哪里算得上什么“朝廷兵马”。
“小娘子若是不杀他们,那便是要放了?”沈猫儿反问道,“小娘子不妨想想,若是真放了这一百多号辽兵,他们会变成什么?”
无需多加思考,吕涣真就能猜到,辽阳陷落以后,这些辽兵们归国无门,多半会成为土匪打家劫舍。甚至会仗着自己对辽东地形的熟悉,投靠后金,充当“二鞑子”,也就是引路的汉奸。
“你说的不错。”吕涣真点头道,“依你所见,这些俘虏......”
“奴家以为,叫那个尚学礼总旗挑出一些没做过伤天害理事情的辽兵,剩下的必然就是鱼肉百姓、亦兵亦匪的贼人了。”沈猫儿缓缓地说道。
“这些蛀虫们手上有辽东百姓的血债,留之何用,都杀了便是。”
都杀了?这三个字竟从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口中说出,多么难以置信。吕涣真有些不寒而栗地看了沈猫儿一眼,眼前的少女生得十分可爱。可是身上却沾满了厮杀中沾上的鲜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如同湖泊一般,深不见底。
在青楼里长大的沈猫儿早就看惯了人心的阴暗面,在当前的情形下,吕涣真也必须如同沈猫儿所推测的一般,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些俘虏的行为。
“尚总旗,你来挑人吧。”吕涣真说道,“这些辽兵们凡是没有参加过杀良冒功的,你都给挑出来。”
尚学礼一怔,随后便明白了吕涣真想要干什么,他老老实实地从这些跪着的辽兵俘虏中挑出来了三十多个人,这些人一开始还以为是要被拉出来斩首,哭喊挣扎不断,南路军将士们好容易才把他们都拖了出来。
尚学礼手下本就有十来个弟兄,现在他又挑出了三十多人,吕涣真观察了一下,这四十几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地——黑且受。想必是不愿意与张权一道做杀良冒功之事,因此军饷遭到克扣,饭也吃不饱。
“剩下的......”吕涣真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南路军将士们举起兵刃,惨叫声与铁器砍在血肉中的声音回荡在堡内。这些沾满本地辽民鲜血的辽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得与那些百姓一样的结局。他们屠杀百姓的血债,此时终于一分不少地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尽管这些人罪恶滔天。吕涣真体内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对于杀死俘虏有一种天然的抵触。而张凤仪、沈猫儿等人却完全没有这种抵触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作恶多端之人就要遭受报应,这也是明朝百姓心中最朴素的正义感。
“小娘子何必自责。”看见吕涣真背过身去,沈猫儿劝解道,“小娘子难道忘记了肖刚那伙匪贼了吗?放了这伙辽兵,辽东大地说不定又会多出一伙劫掠百姓的李刚陈刚王刚,这难道是小娘子想要看到的吗?”
想到肖刚的所作所为,吕涣真这才转过身来,辽兵俘虏们已经横七竖八地变成了尸体躺在地上。
“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