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以骑行的方式向南突围,用意在吸引八旗的骑兵力量,为西路军的突围尽量减少障碍。沈玉奴和周来娣战死后,红字营中管队级别的军官只剩下张凤仪、李凤娘和梁金花和军纪官何三妹了。
除此之外,虎字营中的塘骑——小猴子袁殊也带着原来杨锋手下的五名塘骑要求加入红字营的南路军,他的理由是:大哥原本要娶的沈玉奴是红字营的人,自己作为杨锋的小弟,要护着红字营周全。陈策自然是应允了这个要求。
突围计划定下来后,最伤心的人当属马祥麟了,他刚刚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两个舅舅和两千多石柱军战友,现在却要看着自己的心爱未婚妻带着兵马往死路上走,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有些崩溃了,他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不愿意接受现实。
“小舅!为什么啊!”马祥麟一把推开来安慰他的秦民屏,咆哮道,“为什么不让我在浑河北岸和大舅他们一道战死!”
世间种种,最痛苦的莫过于得到后又失去。他和吕涣真好容易才从北岸逃得性命出来,命运又要将他心爱的姑娘推上绝路。
“为了石柱!”秦民屏发怒道,“为了马家的骨血不断!为了石柱宣抚使后继有人!”
“浑河北岸两千多弟兄的尸首还躺在那儿呢!你知不知道你大舅二舅,还有虎字营弟兄们拼了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住你马家唯一的血脉,保住你马祥麟少公子!”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马祥麟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停止了咆哮,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颓唐地坐在了地上。
马祥麟的反应,吕涣真都看在眼里,十七岁,在现代无非是个高二学生的年纪,马祥麟便已经为了大明百姓,在浑河岸边与鞑子杀得昏天地暗了。可以说,十七岁的马祥麟身上,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明末将领都不具备的品格,他勇猛、正直、坚韧,正如他的父亲马千乘一般。可是十七岁终究还是太年轻,马祥麟当然不会具有超出他这个年龄的心智。
“祥麟。”吕涣真走到马祥麟跟前,主动抱住了他。
“你之前说的那个下辈子,还作数吗?”
“我不想下辈子了,我想这辈子。”马祥麟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这辈子也行啊,咱俩不是已经定亲了吗?”吕涣真在马祥麟耳边轻声说道。
“我若是战死了,那就等下辈子吧,我若是还活着,肯定想方设法也要再见到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撤出去,明白吗?”
“我肯定会带着弟兄们平安撤回辽阳的,真儿姐,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能出事,千万要活下去,好吗?”
“你们突围的时候果断些,我们红字营就没事!”吕涣真松开马祥麟,脸上露出了鼓励的笑容,“我们一人双马呢,鞑子追不上!”
“好!我信你!”马祥麟终于有了些信心,“你能把难民练成兵,就能从鞑子手里逃出来,我信你!”
......
夜色降临,八旗主力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已经将车阵围得水泄不通,但是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剩下的明军没有骑兵。又无外援,已是瓮中之鳖。因此努尔哈赤打算将笨重的楯车连夜运送到浑河南岸来,明日用楯车向明军发动进攻,伤亡会小很多。
明军这边,却紧锣密鼓地预备着。为突围所做的一切准备已经停当,所有将士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搏了。
明军将领们聚集到了一块,进行最后的诀别。
“戚将军,与你共事这些日子,我陈策荣幸之至!今生无缘深交,来世必当亲自登门拜访,与君把酒言欢。”
“哪里,陈军门一心为国,忠烈非常,戚金此生在花甲之年能结识陈军门,已是死而无憾。”
“马公子少年英雄,老夫去往九泉之下,若是能见到你父亲马千乘,定会告诉他你在战场上厮杀的英姿。”
“陈军门过奖了,若是军门见到了我战死的大舅二舅,还有石柱军将士们,请转告他们,我马祥麟定会将石柱治理好的,叫他们不要担心留在石柱的父母亲人。”
“戚将军,小女原本就对戚帅仰慕非常,今生得见戚家军后人,还蒙传授戚帅兵法,已然足矣!”
“小娘子天赋非常,世所罕见,戚某能在风烛残年遇小娘子传授戚帅兵法,是戚某之幸,亦是戚家军之幸。”
“敢问戚将军,那本《练兵实纪》给了我,戚将军那里怎么办?我若是战死,岂不是绝了戚帅兵法?”
“《练兵实纪》一书,我定远老家还收藏着一本。若此战我侥幸不死,定要回乡将此书刊印,以传世人。若小娘子能逃出生天,望能将戚帅兵法发扬光大,我戚金九泉之下可瞑目矣。
若是我等皆战死沙场,那也只能慨叹苍天,无可奈何了。”
“小女愿此生还能与老将军相会,畅谈兵法!”
“祥麟,突围之时千万不可鲁莽,为了大舅二舅,还有死去的弟兄们,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不会有事的。真儿姐,你也不可与鞑子缠斗,你们是诱敌的,不是杀敌的,千万莫让鞑子追上了,好不好?”
“好,好......我若是战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