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我等岂能坐视!”马祥麟正气凛然地说道。
吕涣真见自己在陈策那里说不上话,便来找马祥麟,希望他能在陈策跟前建言退回辽阳一事。马祥麟虽然同样年轻,可毕竟是男子,又是下一任石柱宣抚使,说话的分量比吕涣真重多了。
“祥麟,你怎么还不明白!”吕涣真急道,“咱们总共才一万多兵,野战能抗衡三万东奴多久,你想过没有?”
“我等若是在此处兵败,辽阳怎么办?袁经略怎么办?辽东怎么办?”
吕涣真的连续反问之下,马祥麟气势矮了半截,但仍然强词夺理道:“咱们川浙两军合兵一处,未必就敌他不过!再说了,若是沈阳失而复得,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咱们都到这里了,不能退,免得我川军在日后留下个畏敌不前的骂名!”
“你!你个榆木脑袋!”吕涣真急得都要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动手了。
“少公子!吕小娘子!”杨锋骑马来到跟前传令道,“陈军门下令军中所有千总以上将领都去前军议事。”
看来陈策现在也是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了,吕涣真也顾不上再和马祥麟争辩了,二人赶紧去了前军。
前军帅旗处,陈策坐在一块石头上,听着军中各级将领们林林总总的意见。
“陈军门,末将以为当退!”此时发言的正是副总兵童仲揆,“我军若是强行与鞑子野战,胜是小胜,败则大败,我军若败,则辽阳危矣,袁经略危矣!”
“童将军何出此言!”川军副总兵周敦吉起身喝问道,“我部得到的军令便是救沈,如今沈阳近在咫尺,我军却抗命撤退,这与那帮子畏缩不战的辽军有何两样?我川军就是打光了,也决不当逃兵!”
“不管是川军浙军,谁打光了都对朝廷毫无益处!”童仲揆反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未来抗击鞑子的时候还多着呢,何必将性命送在此处啊!”
吕涣真听见副总兵童仲揆在主张撤退,心中放宽了许多。再看那一言不发的陈策总兵,他满脸忧愁地坐在石头上,想必心中也是不想打的。
如此,吕涣真便稍稍放心了,只要将川浙兵撤回辽阳,保证这支战力不失,进而确保辽阳不失,则辽东局势还有救。
冉天胤、冉文焕这两个主战派还想与童仲揆争论,岂料陈策突然站起身道:“本军门心意已决,奴兵势大,这次我军......”
“军爷!军爷救命哪!”陈策的声音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
从沈阳城方向,又奔来一股逃难的难民,约有二三十人。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身沾血污,看见官军竟然不躲,反而是跌跌撞撞地迎着跑了过来。
“站住!”浙军的雷见龙上前拔剑拦住,“你等是何人!”
“军爷,求求你们救救沈阳吧!”为首的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扑在雷见龙脚下大哭起来,“鞑子......鞑子进城了,到处杀人哪!咱们一条街上三百多口子人,逃出城时遇见鞑子兵,只有我们这点人逃出来了呀军爷,我婆娘......我婆娘她......”
话没说完,这男子便泣不成声了,剩下二十多个百姓也大哭着扑倒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
“军爷,小人的父母还在城中哪!”
“军爷我求求你,小人的女儿被鞑子砍了脑袋,小人止求能捡回女儿的尸首......”
还有个衣衫不整地女子,抱着自己死去多时的孩子,一边膝行而前,一边嘴中喃喃道:“求军爷找个郎中来看看,奴家的孩子肯定还有救......”
这样的惨像,看得在场的众人咬碎钢牙,怒发冲冠。刚刚还争论着要撤回辽阳的童仲揆,也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些将领们从未与后金军交锋过,只是对后金八旗的勇猛与残忍有所耳闻。如今后金屠杀大明百姓的事实就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家国仇恨在这些将领的心中油然而生,势不可挡。
连吕涣真也看得义愤填膺起来。她扼住自己的手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为情感所左右。可是在看看这些哀求着的百姓,想要对陈策进言退兵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军门!”周敦吉怒吼道,“你看看这些百姓!”
“我们还犹豫什么,军门!”
“沈阳生灵涂炭,我等岂能见死不救!”
“陈军门!”秦邦屏上前一步,拔出腰间宝剑,使劲插在地上道:
“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秦邦屏插在土地中的宝剑嗡嗡作响,在场的将领们,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陈策,就等他一声令下,要冲上去将后金八旗撕成碎片。连主张撤退的童仲揆也不说话了。
纵使愤怒,陈策也深知与后金八旗野战的风险,然而如今全军上下人人求战,自己即使是总兵,也不好再下令退回辽阳了。
再说了,自己麾下的川浙两军也不是寻常明军,自己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努尔哈赤要是真倾巢来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往沈阳进军!”陈策心一横,终于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传令!全军向沈阳城继续进军!另派塘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