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听完吕涣真的要求后,陈安秋使劲摇摇头,“圣人之教,名家之言,岂能为乡野村妇所道哉?”
见陈安秋摇头晃脑的迂腐样,吕涣真只感到一股无明业火从心中升腾起来。在现代生活的时候,郝新月就十分厌恶那些读了点书就自视甚高的知识分子,如今穿越到明朝的吕涣真身上,她更是对这些不用交税、每日高谈阔论的腐儒们感到恶心。陈安秋这话,正好戳在了吕涣真最不能接受的点上。
“你没听清我的话吗?”吕涣真强压住心中的厌恶说道,“我让你教她们识字!识字!不是要你教什么圣人之言!”
吕涣真拿出几张草纸来,那纸上写的正是红字营的军规军纪。“这纸上写的字,你能教我的兵全部认识,会写下来就行。”
陈安秋抄起那军规军纪细细看了一遍。为了让女兵们好理解,军规军纪都是由简单易懂的白话文写成的。看得陈安秋直摇头。
“陈安秋,你听好了。”吕涣真冷冷地说,“训练间隙,我先挑几个机灵些的兵来,你暂且教着,教会一个我给你一两银子。”
一听能有银子拿,陈安秋的神色要缓和了一些,他作揖道:“如此,学生定不负小娘子所望。”
五百两银子,现在还剩三百两出头,马上教全军识字,免不了纸笔墨又是一笔开销。
钱不经花呀,吕涣真不禁感慨道。这大明最后亡国,没钱也是最大的直接原因之一。
很快,吕涣真让何三妹从军中挑出二十个聪明伶俐些的女兵,让陈安秋先教她们识字,能看懂军规军纪。至于这军中的骨干军纪小队,吕涣真并不放心陈安秋来带,而是选择亲自来教她们。
吕涣真麾下的红字营,成为真正军队的最后一步终于展开了。女兵们在那十五个白杆兵军士的教授下刻苦训练着拼杀之术,那二十个女兵在陈安秋的教授下,也渐渐识得些字了。
那陈安秋好卖弄学问,每日在二十个年轻女子的簇拥下,他也不觉技痒,时常教着教着就满口之乎者也,开始摇头晃脑地讲起学问来,以换取那些年轻女兵们崇拜的目光,看得吕涣真愤怒非常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她请来教识字的,若是让吕涣真一个人教全军识字,她实在忙不过来。
反观吕涣真这边,她教军纪小队识字时就十分务实,不搞花哨,不卖学问,一个字一个字反复教、反复练、反复查。一个月下来,军纪小队十个人,已经人人能将军规军纪默写下来了。
一个月时间过去,吕涣真向马祥麟借人的期限已至。一个月的训练下来红字营士兵的武艺也仅仅是打了个基础,不过这已足够了,有了这个基础,加上每日的勤练,再配合上阵法,也足有一战之力了。
戚继光曾经也强调过阵法的重要性: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
那十五个军士还回去后,吕涣真便打算将军队训练的重心放到阵法上面来。从前的红字营,为了方便训练,只将每五人分成一伍,且不设伍长,实行的是吕涣真一人之下的扁平化管理,现在既然要开始研习战阵,部队的重新编制必不可少。
这一日上午,红字营照例在校场上习练武艺,三百人随着吕涣真的号令或击刺、或砍杀,威武非常。
长枪手的队伍中,有一个军士吸引力吕涣真的注意。吕涣真记得,她是陈安秋所教识字的二十个女兵之一,也是其中学识字学得最快的。在校场上训练武艺时,这名女兵也是极其卖力,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顺着头发滴了下来。
吕涣真走到那女兵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几何?”
那女兵收枪,站得笔直地回应道:“禀小娘子,小女张凤仪!今年十六!”
这个叫张凤仪的女兵与吕涣真年纪一般大,只是吕涣真身体中的灵魂年龄要比生理年龄大,因此看这个名叫张凤仪的女兵便觉得她带着一股年少的活力。
这张凤仪与吕涣真个头差不多高,身姿结实挺拔,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料子。
“来,对着这草人试试,我看看你练得怎么样。”
那张凤仪也不推辞,告了声罪,便端平了手中白杆枪,摆了个标准的架势。
“杀!”张凤仪长枪刺出,正中那草人眉心,枪尖刚没入其中,其势未老,便利落地拔了出来。张凤仪腰身发力,使出格法,枪杆与支撑草人的木杆一碰,发出脆生的一响,又马上向后一钩,干净利落地变为钩法,那草人向前一斜,几乎被钩倒。
这刺、格、钩三法是白杆枪法的精髓,张凤仪习练不过一个月,便能在瞬息间如此利落的完成,吕涣真心中暗暗赞叹。其他的女兵们也朝着张凤仪投来钦佩的目光。
“张凤仪,你做得非常好。”吕涣真夸奖道,“我军中若是人人有你这等拼劲儿,定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小女不敢当!小女只愿早日上战场杀贼!”张凤仪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