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旌旗猎猎,北地又变天了,黑云压境,鸟兽不闻踪影。
香炉里燃了香,那味道异常香,却又不浓稠,人闻了有种透进骨子里的舒泰。渺修是个优雅地让人不忍亵渎的男子,也是一个冷得让人无法亲近的人。他垂着眸,待香案上的香全部燃起,便回身坐在八卦图中。帐中的一应摆设都有讲究,轻易碰不得。
雪白的广袖中的香囊里一直藏着一根乌黑的发丝,那是月前云端逃跑时遗留在真经塔中的。发丝光亮如初,就如师父心里的那一份执念一般,从未删减半分。
两个时辰之后,当渺修满头大汗的睁开眼时,眼前的人让他整个人恍然一动。每次启用这种秘术,都会耗费他太多的修为。虚弱的人分外令人怜悯,尤其是师父这样清俊美面之人。
眼前的云端站着不动,师父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气色并不好,脸色白的不像样子,可眼睛始终未离开横空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美貌姑娘的脸。
还是不变的衣着,还是不变的眸子,连唇色都是一样的。渺修弯下腰,按住她的双肩,抑制不住的高兴,“端端?”
可她嘴上不应他,只是循着声源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他,眼神却是空洞无物的。
渺修脸上的笑渐渐冷了下来,偏执的人总是不肯轻易放弃,“云端?叫师父一声。”
云端好似不通人语似的,依旧只是歪着头,眼睛黑黢黢的,里面倒映不出师父的影子,渺修脸上的笑彻底冷了下来,恼火上扬,手上猛地用力,将她推倒在地,指着她怒骂,“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司徒翰永远回不去当初的沉璧,云端也永远变不回曾经的云端!想再续前缘?那是痴人说梦!
渺修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将帐中的法器砸了满地。
“人偶而已,只不过是人偶而已!真正的云端是不会不应本观的,对,不会不应的,她一直都很听本观的话,只不过一时被迷惑了而已!”
“云端”歪倒在地上,看着这样充满戾气的师父,一点反应也无。好像只不过是被他的声音吸引,一直歪着头,寻向声源处。
渺修停下来,猝火的眸子瞥向歪在角落里的“云端”,她真是太有用了!跨步过去,一把拽起她,以白纱遮面,带她出了营帐。
天狗山背面积雪埋人,甘笑雪无知,渺修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打算告诉甘笑雪,甘笑雪没有恤民之心更没有容人之量,他不适合做一国之君,这样的人早晚会死在他辛辛苦苦掠夺来的宝座上。他更不适合做将军,他的士兵全都是他野心的牺牲品。
活在世上这么久,早就厌倦了世俗的虚伪。甘渠或是大昌的命运如何,他根本不关心,也不会插手其中,他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足矣。等了这么久,机会得来不易,庄王这一次他定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云端刚刚得了庄王爷的信儿,心情正好。其实信的内容简单至极,庄王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字字斟酌,诗情画意的写上洋洋洒洒一大篇?他自身是没什么要说的,倒是就只嘱咐了她几句,什么吃喝穿衣的也就完事儿了。这算是家信?
她盘着腿儿坐在地上,厚厚羊毛毯一点儿都不冷。面前摆着一张纸,一字未落,云端正拿笔杆子杵着自己的下巴组织语言。眼睛盯着花纹繁复的地毯,她想说的话很多,这几日零零碎碎的生活都想说给庄王爷听,抬头想想再低头一脸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同样的动作重复好几次,乐在其中。
芙蓉坐在火盆前,嘴里嚼着盘子里的干果拧着眉头发愁。
“什么时候才能写好呀?陪我说说话成不成?”
端端把信纸拿起来放在嘴边上把墨迹吹干,忙活完了庄王爷的事这才有功夫理芙蓉,“你又怎么了?”
芙蓉耸了耸鼻梁骨,“他姥姥的马骏。”
芙蓉嘴里出来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半都跟马骏有关系,他俩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你们俩又吵架了?”
一说这话,芙蓉就急,脸都拧巴起来了,泄愤似的往嘴里丢了好几颗干果,嚼的嘎嘣脆,“我倒是想跟他吵!!可他倒是给老娘机会呀!”
还有人爱吵架的?端端不理解,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信封,滴了蜡油将信封好了,宝贝似的上手拍一拍,“这么爱吵架,怪不得马骏要躲着你走。我不是说你可以试试温柔的吗?”
芙蓉简直绝倒,要是换了别人她早就戳着对方的脑门怒骂,“你带不带脑子?!老娘话里的意思听不懂?!”但是这人不是一般人她是二般人,芙蓉顺了顺气安慰自己,虽然眼前这人有点蠢,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主人,给她点面子,给她点面子
芙蓉压着心口,“老呃,我不是真要跟他吵架,我的意思是他总躲着我,最近为了躲我都上战场去了。我都找不着人,吵架都吵不起来啊。”长出一口气,芙蓉当真是火气很大啊。
端端想了想这话的意思,有区别吗?
“意思不还是你想跟他吵架?”
芙蓉站起来作势要走,“我不跟你说了!!”
端端踏踏实实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给王爷的信,看着她暴走的样子有些不解,叫住她,“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