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薛婉婷的眸子满是猩红:“谢谢。”
见薛婉婷的态度软了下来,萧奕恒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得意,私建叛国罪臣的衣冠冢的后果他知道,却也执意为薛家建了衣冠冢。
冒着巨大的风险,本就是做给薛家旧部看的,在他以为他这次会失算时,没想到老天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萧奕恒压下心底的欣喜,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将军之恩于我如同再造,要不是将军和你,我现在的境遇不知是何,只怪我当年势单,空有心而力不足,也只能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薛婉婷心中冷笑,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萧奕恒反复地说着自己的为难和困境。
是了,要是没有上一世,萧奕恒做的这些事,当真是会让她感动,从而与之联手,提供自己能给与最大的帮助。
萧奕恒啊,萧奕恒,可惜了,任凭他如何筹谋布局,巧舌如簧,可她早已不是那个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薛婉婷了。
萧奕恒说完话,静静瞧着薛婉婷的反应,见薛婉婷只是用那微红了眼眶的眸子瞧着他,那清冷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
心头一突,只觉得莫不是自己太过着急,可以往但凡他或有意或无意中透露出些什么,薛婉婷总会比他还要着急上心的。
定神之间,有仆人提着篮子过来,那仆人躬着身子,脚步蹒跚,放下篮子便转身退下,全程未敢抬头。
萧奕恒收回思绪,暗暗想着或许是薛婉婷这几年经历了太多,性子有所改变收敛,也是有可能的,是他太过着急了些。
萧奕恒蹲下身子,将篮子的盖子揭开,将里面的贡品依次摆放:“婉婷,给将军上柱香吧。”
萧奕恒自顾自地点着香,又将点燃的香递给薛婉婷,继续说道:“你能平安归来,将军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说着又给自己点了一炷,恭敬而又虔诚,任谁看了都挑不出一点错,当真是一片赤子之心。
薛婉婷收回视线,将香插上,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薛定远几个大字,眸中跳动着仇恨的火焰,她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沙哑:“薛家亡灵在上,我薛婉婷在此起誓,那些伤害过我们薛家的人,我定一个也不会放过,饮其血啖其肉,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道这,薛婉婷转头看向一旁正满脸温柔宠溺地看着她的萧奕恒:“你们放心,婉婷不是孤军作战,还有恒哥哥呢,恒哥哥也会帮我的。”
说道此,薛婉婷突然朝着萧奕恒笑了笑:“是吧,恒哥哥?”
久违的微笑却是让萧奕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再一看,明明薛婉婷的笑中带着的是满目的依恋,所以先前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
萧奕恒是个无神论者,自小照顾他的奶娘不知偷偷朝着上天拜了多少次,可老天依旧没能如了奶娘的愿,奶娘到死都没能离开冷宫。
自那以后,他便不再信天,他有智慧,有谋略,又能忍下所有的不堪和凌辱,他一直暗中潜伏,终于还是等到了机会,借着薛家逃出了冷宫,虽然卑劣,可他却活下来了啊!
可刚刚那毛骨悚然,心底发寒的感觉却是让他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他看了看一眼望不到的衣冠冢,最终将视线落在薛定远的衣冠冢上面。
袖中的手掌猛然收紧,胸口几经起伏,很快便恢复如常:“这是自然。”
薛婉婷视线在萧奕恒的身上上下扫视,最终落在了那双已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好的眸子上,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恒哥哥是感恩念旧之人。”
萧奕恒低垂着眼睑,眸中情绪翻涌,嘴角却是上扬。
他动作温柔地将薛婉婷扶起,体贴地用手拂去薛婉婷膝盖上的灰尘,就如同曾经,这些事他做了千百次,好似对薛婉婷的体贴已经刻进了骨子,是他生来就带着的使命。
“天色不早了,我已命人备好了饭食,都是你爱吃的。”
薛婉婷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萧奕恒的手:“既是天色不早了,便送我回去吧。”
“你要走?”萧奕恒问。
他心中疑惑,当日如真如薛婉婷所说,赵泽违背了他的命令将薛家姐弟二人丢弃在了雪地,后又有薛明善不想受累独自一人离开,那身受重伤的薛婉婷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看着薛婉婷身上穿着的由名贵布料制成的衣裙,眸色暗了片刻,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绝色无双的女人……
萧奕恒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他的婉婷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他虽不介意,心中难免会有遗憾。
薛婉婷看着萧奕恒那怅然若失的模样,只觉好笑,只是点了点头:“小枝怕是等着急了,况且现下我在他人手下讨生活,要是被人拿了短处,日子总不会太好过的。”
薛婉婷的话无疑是证实了萧奕恒心底的猜测,只见他脸上一黑,温柔和煦不在,眸中似有欲来的风雨,他的声音有些克制下的沙哑:“那人是谁?”
是谁?竟敢染指他的婉婷!
薛婉婷身上的料子可不是一般的商贾有资格购买的,他的脑海中迅速划过进来从北边进来的权贵朝臣,能将薛婉婷安全地从北边带回南安,定不是一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