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中靖王府。
一黑衣男子单膝而跪,只听这男子正在说话:“我们的人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就连赵泽连着马车都不见了踪影,请主上责罚。”
黑衣男子对面是一着着素色单衣,额角处还带着伤的男子,也是这南朝最不得帝心的南朝二皇子萧奕恒。他不时得咳嗽着,显然是着了寒气,虽是阳春三月,但只着一件单衣未免太过单薄了些,况且屋内四角竟还用盆盛着冰块。
萧奕恒执着棋子的手一顿,眼神暗了暗,幽幽开口:“继续找。”随后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退下。
“唯!”黑衣男子站起了身子,视线在屋内四角稍作停留,随即一个转身便跃出了窗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萧奕恒将手中棋子放进棋笥中,望着窗外的月色愣愣发着神,与白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完全不同,此时的萧奕恒浑身都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久久之后,只听见一声轻轻地叹息声,让人心里莫名的发着酸。
萧奕恒从怀中掏出荷包举于眼前,苍白的月色下,玉色的荷包黯淡无光,只有荷包上的一枝红梅显得格外鲜亮,他摩挲着荷包上的红梅,这红梅绣工极差,看得出绣这梅花的定不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萧奕恒想起当日收到荷包的场景不由一笑,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竟有绣得如此丑的荷包,把独具风骨的梅花绣得歪歪扭扭地。不过他很喜欢,因为这是他珍爱的女子送给他的,同时他又很心疼,因为他心爱的女子的一双嫩白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当时他很生气,整整三日未与她说话,最后还是败在了他的女孩的小把戏之下,他们又很快地和好了,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问她疼不疼……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呀!人人都说他一个洗脚婢诞下的,虽是皇子,不过却是配不上南朝忠义大将军府上的嫡女的,说他定是费尽了心思,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才使得一个身份高过当朝公主的将军府嫡女对他死心塌地,放着当朝太子妃不做,非得整日里缠着他一个不得帝心,又无母族可依,无任何实权的二皇子。
是的,当年能从冷宫里活着出来的确是他用了计,能让势头如日中天的忠义大将军亲自教习也的确是他用了谋,能让忠义大将军将府中唯一的嫡女许给他,他更是筹谋许久!
他曾经以为他虽不幸,但也是幸运的。虽然众人笑他生母低微,但是他有他爱的人;虽然没有父皇的宠爱,但是他有他爱的人;虽然有人时刻在想着抢夺他爱的人,但是他爱的人只爱他一人。
若是没有那次他连赶了十里路,买了他的婉婷最喜欢的烤鸡想要给她惊喜,夜闯了香闺,或许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他原以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对他的笑,对他的爱,对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虽不曾说过,但从未在薛婉婷面前隐藏过他的心思,薛婉婷该知道的,他所求的是什么。可是就因为知道,所以她亲手编织了一张硕大的情网将他罩住,想让他就此沉沦在她给的温柔之中!而之所以选择了他,不过是因为薛家女不得嫁与皇室之外的人罢了,而他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当然就成了最好的人选,当日他以为的筹谋,也不过是父女两的将计就计罢了!
他早就察觉了父皇有了要动薛家的念头,他也曾经为难过,他给过薛家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要!是他们薛家父女两蠢!放着近在眼前的康庄大道不走,非得要上一条已经被人割断的绳索,是他们自己活该!
手中的荷包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状,萧奕恒的眸中的痛苦和挣扎一闪而过,最后只剩冰冷。他掩唇轻咳,缓步地走到床前,躺了上去,也不盖被子,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陆家村。
一个扎着双髻,穿着大红色半新的袄子,瞧着也就八九岁的女童正叽叽喳喳地围着一个杵着拐杖的男童说些什么,那男童瞧着也就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皱着眉心,脸上无甚变化,可若熟悉的人定然会发现这男童已然是烦躁到了极点。
“你姐姐还没醒呢!爹爹去集市了,我都快无聊死了,你陪我聊聊天吧。”女童扯着男童的胳膊不停纠缠着,小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娇憨可爱极了。
那男童没有回答女童的话,只是用手去掰胳膊上那双让他非常烦躁的一双小手,他真是受够了这女子的聒噪。
就在这时,前方一间房门紧闭的茅屋里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那咳嗽中带着嘶哑,像是要连着肺一起给咳出来一般,男童心中一急,一时忘了控制手下的力道,朝着女童就是一把,女童一瞬间跌落在地。
女童见男童头也不回地杵着拐杖朝那茅屋冲了过去,一时间委屈的直哭。等爹爹回来,她一定要叫爹爹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人统统赶走!女童看着男童的背影暗暗说道。
那男童进了屋,只见床上的女子正无力的撑着木桌,一只手拿着杯子,想来是口渴了想要喝水。女子见来人是男童便笑了起来,柔柔的,让她原本苍白暗淡的面容都增加一些暖光。
男童急忙走了过去,只是脚上有伤,走起路来一颠一跛的。男童拿走女子手中的杯子,又颠簸地走到一旁柴炉旁,提起铁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