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牵牵,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云梦牵定定地看着南流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南流简所说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曾经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母亲还在。
她说,若是有可能,她真想寻一个地方,把母亲带走。
那里可以远离世事,没有烦扰,她和母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一定会十分惬意,那将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
那个时候,南流简问,可以带上他吗?
她只是羞涩地垂下了眸子,转过身不敢去看他。
心里却在期盼着,若是他也能同去,世上便再无所求。
直到今时今日,这仍然是她的愿望。
只是南流简,却再也不在她的愿望里。
云梦牵压下心中的悲伤,勉强自己笑了一下,道:
“王爷慎言。据臣女所知,过了年,王爷就要与吉胡小姐完婚了,不如待完婚之后,王爷带新婚妻子出去游山玩水,可好?”
南流简苦笑了一下,道:
“牵牵,我知道你已经与玄苍和离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不会与吉胡觅雪成婚,就算你不跟我走,我也会逃婚。我说过,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那臣女也在此告知王爷,从此以后,我不会
再嫁给任何人,就算王爷等到老、等到死,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云梦牵站在正厅的台阶上,南流简站在台阶下。
院子里的积雪映得两人脸颊发亮,也放大了南流简眼中的悲伤。
云梦牵这样绝情的话,南流简不是第一次听了。
可是每每听到,他还是会一样的难过、痛苦、绝望。
她一次次地将他推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他却一次次孤独地爬上来。
只是当他再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之前摔成粉身碎骨的痛,却好像从不曾经历过。
剩下的,只是勇者无畏。
“臣女身子不好,就不送王爷了,王爷慢走……”
“牵牵……”
云梦牵说着转身就走,根本不再给南流简说话的机会。
可南流简却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梦牵一惊,猛然想起当初沉鱼阁后巷里的南流简。
那时她才知道,看起来无论多么文雅无害的男人,发起疯来其实都是一个模样。
她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
“王爷请自重……”
南流简却钳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扣住。
“牵牵,别这么残忍,我知道是你让千飞霜改了名字,你让我不能再叫出牵牵,如今连让我多看
你一眼都不行了吗?我好想你,想得心疼……跟我走吧,你在这里不会快乐,何必要勉强自己留在这里?如今柳姨娘已死,你的杀母之仇得报,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南流简你放开!”
云梦牵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甚至直呼他的名讳,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快不快乐?我就喜欢这里,喜欢留在这里,与你何干?你给我放开……”
“只要你活着就与我有关!”
南流简嘶吼着,双眼变得通红,
“玄苍伤害了你,但我不会,永远不会!从我把你从荷花池里救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你!就算等到老、等到死,我也会等你!”
“南流简,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她怀疑南流简一定是疯了。
南流简却死死地扣着她,不让她逃开,目光灼灼:
“跟我走,我会安排好一切,只要你跟我走,无论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云梦牵不愿看南流简执着的目光,那只会让她心痛。
她从未想过,南流简竟会是如此的执迷不悟。
曾经他将她从荷花池里救上来的恩情,曾经他给她的温暖与希望,曾经她有多感谢他,此刻就有多抱歉。
可她却不能告诉他,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
成为伴侣了。
他们是仇人,她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即使他很无辜。
“南流简,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手?你想逼我去死吗?你如此纠缠不是爱我,而是在折磨我、是在害我,你懂吗?”
听到她说出了“死”字,南流简明显一怔,眼中充斥着震惊与绝望。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梧桐苑的大门被人撞开。
三人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只见吉胡觅雪带着丫鬟与五六个家丁闯了进来。
而她看到的,就是南流简抱着云梦牵的一幕。
若说之前的错认只是羞辱了她,眼前亲眼看到的一幕,简直就是一种凌迟。
自己的未婚夫抱着心爱的女子,剧烈地冲击着吉胡觅雪的视觉。
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不好,她明明那么努力,可南流简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她?
云梦牵又到底哪里好?
一个玄苍不要的弃妇,南流简居然还找上门来,当个宝一样地想要哄她走。
愤怒、难堪、耻辱!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