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宣朗赞同地点头,继而道:
“这是谁啊,这么大手笔,同时想要你们两个人的命?”
同时想要他们两个人的命?
云梦牵的记忆一下就跳到了昨天,沉鱼阁里发生的事……
她思忖道:
“定南王?”
她和玄苍同时得罪的人,似乎只有定南王了。
玄苍却并不认同,道:
“也许只是巧合。”
贺兰宣朗也拧起了眉头,折扇在手中敲了敲,分析道:
“也是,定南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不会丝毫不顾及国事,若是玄苍王子在天羽遭遇不测,漠北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而且定南王就算对长宁县主不满,也不至于杀人泄愤吧?何况他志不在此。”
一句志不在此,众人已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谁都知道,定南王好女色,而且一直对没有得到云梦牵而耿耿于怀。
如果他想对付云梦牵,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她掳了去,然后在她的身体上下功夫,却不会要她的命。
何况没有人知道云梦牵并不是云景天的亲生女儿,南流晔还要仰仗云景天呢,跟云梦牵也只会小打小闹,不会闹出人命。
秋英落道:
“牵牵,是不是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不
惜利用天问阁来取你性命,会是什么人呢?”
碧春道:
“县主生性良善,从不与人为难,又会得罪谁呢?除了大小姐……”
话刚出口,碧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低下了头。
玄苍就在眼前,她怎么能当着他的面提起云梦蝶?
还打算将这件事算在云梦蝶的头上,玄苍会不会一生气干脆杀了她?
贺兰宣朗看着碧春苍白的小脸,如今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再看玄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不由暗自失笑。
随后又道:
“那可说不准,听说在定南王府的赏梅宴上,长宁县主力挫吉胡觅雪和凌初之,得了京都第一才女的头衔,相当于得罪了所有的世家贵女,何况她们本就不待见长宁县主,这算不算是得罪?”
秋英落眼睛一亮,道: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日恒阳王在烟雨楼的时候,吉胡觅雪也在……”
吉胡觅雪?
一开始,云梦牵对于谁要刺杀她,也是迷茫的。
毕竟前世的时候,根本没有这回事。
也许是她前世的境遇已经很凄惨了,根本不需要人夺去她的性命,她已经生不如死。
可是今生细细想来,最有可能想要取她性命的人,
吉胡觅雪便是其中之一。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云梦蝶需要她救命,所以不会要她的命。
而吉胡觅雪就不同了。
昨日在烟雨楼,吉胡觅雪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恨不得将她撕碎。
因为她的存在,南流简一再地推迟婚约,更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受尽污辱、丢尽脸面。
吉胡觅雪说,她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所以,从昨天到今天,还真的是不久。
见云梦牵面色凝重,秋英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原本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参与的,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只有她是个青楼女子。
哪怕有所怀疑,她也不该说的。
于是她赶紧打起了哈哈,安慰道:
“牵牵你也不必害怕,只要玄苍王子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你的身,遇事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云梦牵的思绪又被拉回,她咀嚼着秋英落的话,只要玄苍在……
可惜,他不会一直都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想着即将与玄苍对立,想着玄苍很快便会离她而去,云梦牵的心竟微不可察地痛了一下,忽然感觉有些空。
然而她很快便收敛了情绪,转身对秋英落道:
“我不怕,今日连累了贺兰
先生与你为我担惊受怕,实在是罪过。”
秋英落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玄苍的身上划过,却见他身后的雪地里,不断地有血滴下来,赶紧道:
“快别这么说了,我们至少不是他们的目标,倒是玄苍王子为你受了伤,赶快找家医馆瞧瞧吧。”
说罢,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贺兰宣朗便带着秋英落离开了。
想到玄苍背上的伤,哪怕云梦牵那么想忽视,却还是无法释怀。
他身上的斗篷早已不知落到了哪里,虽然他面对着她,但她仍然想像得到,冰冷的风此刻正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他的伤口,在寒冷的冬日里为他撒盐。
所以她恨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想欠他,她宁可那一刀砍在她的身上。
视线低垂着,滴落进雪地里的鲜血,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中。
她心里揪得疼,终是握住玄苍的手腕,将他拉进了马车。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云梦牵解下自己的狐裘,作势就要给玄苍披上。
玄苍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夺回狐裘,重新将她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