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晟回府,已是戌时,清颜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手里捧着一本西厢记,看得津津有味,连墨北晟进屋都未曾注意。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墨北晟褪下外套,一边问道,“安胎药喝了么?”
“一会儿喝。”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她也是半个大夫,医术也是不错,偏偏墨北晟压根就不信她,日日夜夜盯着她喝安胎药,弄得她如今吃什么都是一嘴的苦涩。
墨北晟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不由得挑眉,“我倒是不知道你也看这些书,还以为你只看兵书史记呢。”
“我看的书多着呢,还给我。”清颜瞪他一眼,伸手讨书。
“晚上看书伤神,别看了。”将手里的西厢记随手往桌上一丢,半点不理会清颜的怒气,反而坐到床边,“今天清晏皇子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清颜好奇一问,旋即想到他一回来,管家必定就告诉他了,自己真是多此一问。
他见她神色如常,微微放心,“没出什么事吧?”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出什么事?”清颜瞥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竟然教唆一个孩子来闹,你的情人还真是有
出息。”
“什么我的情人?你在说谁?”墨北晟挑眉,微一思索,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你是说虞妃?”
清颜冷哼一声,满口戏谑,“还好将军只有这么一位情人,不然妾身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墨北晟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无奈,“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拿出来说事呢?不过,你确定是她?”
以墨北晟看来,其实并不认为是虞妃教唆清晏皇子来墨府闹事,毕竟她是皇子的母妃,要是事情闹大了,她的面上也不好过。
“你以为清晏是一点脑子都没的人?他对谣言半信半疑,能让他真正相信谣言的人只有对他的心性了如指掌的虞妃。我只是不太明白,她这么做只是简单的投石问路,还是有什么别的深意。”清颜眯起眼,冷下了口气,“可是不管如何,她都不该利用清晏。”
“我从前听说,皇子的母妃…是因为得罪了你…”下面的话墨北晟并未说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清颜,他对这些事没有任何想法,宫闱中的肮脏他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嫔妃之间的争宠,只要不牵连朝政,皇上通常
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还是他素来宠爱的颜贵妃。
清颜却只是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素白恬静的容颜,那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这辈子唯一求过的,便只有一件事。
“清晏的生母是打小服侍皇上的侍女,叫琉歌,严格说起来她和我们几个也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皇上对她很好,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派人给她送去一份,她也确实是个让人怜惜的女子。我十六岁那年,和皇上大吵了一架,因为琉歌怀孕了,听说是皇上一次醉酒之后强了她。”像是记忆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清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苦笑出声,“我当时很生气,甚至还和皇上动起了手,那是我第一次打他耳光,我记得很清楚,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躲避,硬生生地站在那里承受我的怒气。”
“是因为…皇上有了别的女人?”墨北晟皱眉,他记得清颜说过她要的一双人。
“不是。”清颜摇摇头,叹了口气,“因为琉歌早已有了心上人,还和那人互许了终生,可是上官泽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次意乱情迷就毁了琉歌一生,她从未想过攀龙附凤,更没有想要飞上枝头
,她只想一辈子平静地生活,但是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因为孩子的关系,皇上纳了她,她生了儿子之后被抬为贵妾,我嫁给皇上的时候清晏皇子已经两岁了,琉歌身子越来越差,脸色精神也越来越不好,听说是生产的时候落下的一身毛病。”
墨北晟轻轻揽过她,让她靠着自己,这个小女人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他真怕她哪一天突然就崩溃了。
“皇上登基为帝之后,便封了她为贵人,但是她出身低微,在一众嫔妃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虽然她生了皇子,但是皇子若有这样低贱的生母,日后也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说到这里,清颜突然淡淡一笑,“那是琉歌第一次求我,也是唯一的一次,她求我带走她的儿子,善待她的儿子,她不求她的儿子继承大统,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地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我答应了她,去求了皇上要来了皇子,没多久她就死了,我想她是解脱了,她淡泊名利,本就不适合为妃,可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却勉强自己嫁给像弟弟一样的皇上,她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
那是一段尘封在她和上官泽心里的往
事,很少人知道这位琉贵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有清颜知道,皇上和她都把琉歌当成了姐姐,所以有一段时间,皇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琉歌,直到皇子出生之后,他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但是从前那个会对皇上大小声的琉歌姐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挑唆皇子来府里闹你?”墨北晟更关心的是这件事,而清颜刚才的意思是虞妃,他沉了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