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雪,夜风扫过冷枝,枝头几许梅花幽幽飘落,散着冷冷的梅香,似有一场暴风雨即将倾来。
皇宫里人头攒动,戎装执剑的精兵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按在剑上,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整个一片安静肃穆。
御书房的门紧紧地关着,门外的精兵重重围住,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需要守在门外即可。
而此时的御书房中,同样的鸦雀无声。
墨北晟立在清颜身侧,紧抿着唇,时刻防备着四周的暗箭,他是个最熟悉杀气的人,虽然周围的暗卫早已被香阁的杀手处理,他却依然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弥漫在御书房里。
上官澈则是淡漠地立在清颜另一边,一如平时同皇上述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慌乱仓皇,也没有半分得意跋扈,这个男人的不喜不悲,恰恰让气氛变得更为诡异。
他们对面站着的上官泽,一双温润的眸子里布满了冰冷,直直地射向他对面的女子,像是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似的。
但是清颜,却只看着纳兰修,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三哥,她不否认自己逼宫的目的是想
逼出上官泽背后的那人,只是没有想到竟是她的三哥。
早先,她就怀疑纳兰灭族的真正原因,虽然一早认定是上官泽的设计,但是清颜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未必如他们所有人看到的这般简单,可是偏偏她又调查不出什么。
直到后来她私下和司御史见了一面,询问了关于纳兰灭族的事,司御史的反应很奇怪,奇怪地让她生了疑心。当初她接近陆启松,陆启松的不甘完全袒露,让她无所怀疑,而司御史明明是知情的,却偏偏撇的一干二净,说他什么都不知晓。
所以清颜才会布下了这个局,逼宫是真的,谋反却是假的。
她同上官澈说的话是认真的,当初是她自私地为他做了选择,那么这一次,她将选择权交还给他。若是上官澈想坐上皇位,那么这个机会他必定会把握住。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幕后之人竟是三哥,那个在暗中帮助皇帝的人竟是她纳兰一族唯一的男丁。
她不懂,任凭她猜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三哥会倒戈于皇上,纳兰修从来都是视名利为粪土之人,皇帝到底用的什么来笼络他,她实在想不出。
“纳兰一族从前是皇室的忠臣,如今依然是,我绝对不会
让纳兰一族成了乱臣贼子。”纳兰修看着清颜,说得十分认真。
“三哥忘了么?纳兰家早就是叛国的乱臣贼子了。”流水般的笑声轻泻而出,她定了定神,“不论今日是谁挡在我的面前,都阻止不了我。”
墨北晟和上官澈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清颜如此一意孤行,怕是…
实际上,三王联手策反,是不可能失败的,三王手中握有的权力比任何人想象中要多得多,这也是为何皇帝对他们始终都在防备的原因。
但是问题是,墨北晟也好,上官澈也好,并没有真的想要策反,他们两人只想清颜安然脱险,如今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是为了将清颜带出皇宫而已。
所以这些,不过是虚张声势。
“凌郡王的兵马已经到了京城,颜儿你真的要因为一己私欲,让京城血流成河么?”纳兰修眸光一闪,定定地注视着清颜,“三哥记得,颜儿从前是个善良的女孩,连街上的乞丐都忍不住伤害,如今竟是要引起内乱么?”
凌郡王从前是纳兰一族的党羽,手握十万重兵,是先帝最得力的辅臣,凌郡王是个聪明人,皇帝登基不久,时局稳定之后他便奏请回封地,再未来过
京城。
纳兰一族遭逢大劫,凌郡王本想入京凭吊,然而就在启程那一日突然取消了行程,并未回来京城凭吊,只是在封地建造了一座寺庙,供奉着纳兰淮的画像。
“凌郡王如今兵临城下,三哥这是要同清颜开战么?”内战一起,靖国必乱,西淳虎视眈眈,南赢伺机而动,还有那些等待时机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话,让墨北晟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他虽已决意倾尽一切守在清颜身边,但是却不愿为他一己私欲而让那些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有所损伤。
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那是壮烈牺牲。
死在政治舞台上的士兵,却是白白牺牲。
没有人,愿意活着从战场回来,却死在了自己家门之外。
“三哥以为,凌郡王挥军入京,是为了保护皇上么?”她的眸中有一团化不开的郁郁,一丝冷风蓦然窜入心底,只是淡然一笑,“三哥曾入瑾楼,竟是不知道瑾楼和凌郡王的关系么?当年凌郡王率军出关去了关西,你以为十万大军的背后是谁提供粮饷的?你以为,瑾楼这几年就真的安分地做着皇商么?”
人人都道瑾楼背后有皇室为靠山,都将视线转向京城内里的世家权
臣,然而清颜从未想过利用纳兰家的势力来保护瑾楼,真正在瑾楼背后的势力,是手握数十万兵马的凌郡王。
纳兰修肩头一震,似有一阵冷风拂过,让他陡然觉得瑟瑟发冷,他定定地望着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