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午,奕云匆匆经过叶尹的营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便停下了脚步侧身望去,只见两个士兵正往河边走去,边走边说,“夜歌说要给我们加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去看看吧。”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河面结冰了吧?就算她能凿开了河面,也未必见得到鱼啊,这么冷的天,鱼早就躲到河底去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夜歌这么说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反正也没有轮到我们值班,过去看看也好。”
“哎,对了,夜歌平时都不睡觉的么?我怎么从没见他晚上回营帐睡觉啊?”
“做大夫的,哪里能睡得安稳,我那天看他被叶大夫叫去帮忙,忙活了大半夜才回来,刚刚洗了手,又被叫出去了。这大冷天的,又都是伤患,我听说药材也不够了,夜歌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去附近山上看看有没有应急的草药呢。”
“这几天西淳那边安静地要命,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可比我们适应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啊,哎我说,他们不会想着把我们冻死吧。”
“…”
两人说着说着,便绕过了几个营帐,到了河边,果然看到夜歌和小张、站在那儿,两人正盯着结起了冰霜的河水发呆。
“夜歌,你在发什么呆呢?”这十来天,夜歌
被叶尹拉着到处给伤患治病,其余时间就是呆在主营帐,基本上和第一营的人都熟悉了,大家见他眉清目秀的,年纪轻轻就是个大夫,心中也是有几分敬佩的,再加上他也没什么脾气,遇到些脏兮兮的伤患半句怨言都无,各自心中对他都很是尊敬。
夜歌回过头,朝着来者微笑,指了指河面,又朝小张望了一眼,小张立刻将一张大渔网拿出来递给他们,两人不明所以望着手中的渔网,一头雾水。
“夜歌,你从前捕过鱼么?”其中一人莫名其妙地皱紧眉头,他家里从前是捕鱼的,不过冬天通常没有什么鱼,连大江大海都是如此,何况眼前这条不大的河了。
夜歌摇摇头,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拔出木塞,蹲下来往河里倒了些什么。
“夜歌,你在倒什么哪?”抓紧渔网的一头,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捕鱼,自然丢的该是鱼饵,可是夜歌倒下去的液体,可不太像是鱼饵。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河面上微微荡起了涟漪,原本空无一物的河中竟然游过来不少鱼,纷纷往夜歌蹲下的方向游过来,连小张都大呼惊奇,夜歌见他们三人看傻了,连忙挥了挥手,指了指他们手中的渔网,示意他们赶紧动手。
抓着特质渔网的两人连忙将网撒了下去,水波四溅,竟是抓到了
不少鱼。
大功告成的夜歌嘻嘻一笑,摆出一个‘剩下的交给他们’的动作,转身欲走。
“…”两人面面相觑,小张则是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往河中望去。
夜歌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径自离开河边,他着了厚厚的军大氅依旧觉得寒风刺骨,若非要来这里抓鱼,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营帐的,只见他缩了缩脖子,抓了一把衣襟,将厚厚的大氅裹紧,整张脸几乎都埋到了领子里。
小张纵然好奇,见夜歌往回走也只好立刻跟了回去,是他带着夜歌来到这里的河边,总要把他带回去才行。
“对了夜歌,刚才你往河里倒的是什么?”小张跟在夜歌身边,张口便问。
夜歌将袖中的瓶子拿了出来递给小张,示意他打开塞子闻一闻,小张疑惑地拔掉塞子,嗅了嗅,若有所思,“甘草和窑露,这不是我们给士兵治疗咳嗽的方子么?”
见他一问便知,夜歌点了点头,朝着他浅浅一笑。
小张却是迷糊起来,不住地摇头晃脑,“奇怪,鱼群怎么会因为这药而过来的呢?”
夜歌只是耸耸肩,略带神秘地轻笑几声,不再理会他的喃喃自语。
这个小张是个医痴,听说家境殷实,偏偏一腔热血要来做军医,家里人不同意,他便偷溜了出来。据叶尹所说,小张天赋不错,就是有时有些死脑筋,不懂
得灵活运用,凡事都要探个究竟,理出个是非对错,有时候叶尹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夜歌看得出来,叶尹其实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毕竟这个年代能有像他这样不注重功名利禄的人并不多见,有他这样天赋的人早就入宫做御医了,再不济也在城里做起了大夫,不会像他这样,留在军营里做个军医。
“我知道了。窑露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芳香,这种芳香到了水中会特别浓郁。河底温暖,鱼儿自然会窝到河底去取暖,甘草和窑露混在一起,会将窑露的味道散播开,而且保持浓郁的芳香。”小张突然间大叫起来,望着夜歌的眼神闪着光芒,素来迷糊憨厚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自信。
夜歌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其实,每个地方的鱼群种类不同,对于这些气味的反应各不相同,她从前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西北边境的鱼群对窑露的芳香特别敏感,尤其是冬天,河面封冰之后,鱼群几乎都聚集到了河底,一旦有人破冰,又有窑露的香味,它们自然会聚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