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楼,三楼雅间,女子端坐在窗边,认真地读着手里的史书,偶尔信手拈起案几上的小点心,秀气地吃几口。
时而若有所思地往窗外某处眺望,时而支着头冥想,女子动人的侧脸,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越发迷人。
本该平静的画面,却被突如其来的踢门声给打破了,女子只是微微挑眉,望向来者,微怔之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颜,眼底闪过惊喜,让原本沉静的容颜仿佛刹那间灵动了起来,拨开迷雾般地耀眼非常。
“姬羽。”女子动了动唇,声音温柔,带着几分笑意。
“死丫头,外面都快闹翻了,你倒好,还在这儿看书,真够悠闲的啊你。”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广袖一挥,身后的房门自动合上,只见她一个箭步闪到窗边落座,对面一脸恬静的女子递上了刚泡好的茶,她也只是自然地接过来喝了起来。
只有眼前这个肆意妄为的女子,做什么事都只出于真心,任性跋扈,但是每每都能让人窝心,生出暖意。
就像现在,她明明一脸怒气地娇斥,但是仔细一听,这哪儿是责备,而是满满的关心和担忧。
“吃过饭了没?”清颜支着头,将史书放到一旁,姬羽最讨厌她看这些枯
燥的书了,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整张脸也比平时神采飞扬。
“你这个死丫头,我跟你说话呢。”姬羽瞪眼,姣好的容貌并没有因为这么一副泼妇的模样而有半分丑恶,反而透着一股江湖女子的豪爽侠气,更为夺目起来。
清颜乖巧地点点头,“我在听你说话啊,可是我饿了,所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们虽然久未见面,不过清颜依然知道怎么支使姬羽。
果然,一听她饿了,姬羽立刻扬声对门外的侍女说了一句,“去传饭。”
回头才发现清颜低头窃笑,她也只好无奈地摇头,“行了,来给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外面都闹得不可开交了知道么?我问楚殇,那个闷葫芦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亏得你能忍受天天跟他在一起,好了不说他了,你先告诉我,你和那个墨北晟是怎么回事?以为我天高皇帝远,管不了你是吧?”
对于清颜嫁给墨北晟的事,姬羽一直一知半解,但是想着楚殇跟在清颜身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再说清颜也不是个能让人欺负的主,便也没有多在意。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越来越不放心,偏偏楼里事务繁多,江湖上也不让人安生,她只好匆匆
处理好手里的事,悄悄地入京。
没想到,她风尘仆仆地从云州城赶来京城,倒是看到她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茶看书。
“姬羽。”清颜笑了笑,笑意却有些勉强,她不擅长在姬羽面前强颜欢笑,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告诉她了。
“发生什么事了?知道幕后主谋是上官泽了?”姬羽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
清颜只觉心底某根弦断了,‘彭’地一声,血肉模糊。
原来,姬羽早就猜到了,她一直隐忍不说,是怕她伤心么?
看来这件事大家都猜到了,只是谁都顾忌着她,才会隐忍不说,任由她入京调查,他们是逼着她自己寻找答案,还是逼着她认清事实呢?
两年前,他亲自赐死,他看她服了毒药,倒在他为她亲手栽种的桐花树下,她朝他伸出了手,而他却只是冷漠地立在一旁,从头到尾,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温情。
那一刻,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真的毫无感情。
可是已经付出的爱,怎能轻易收回,她死心了,绝望了,却,仍不甘心。
纳兰清颜,怎可如此卑微地祈求,她是纳兰世家唯一的血脉,尚存的最后一人,她要报仇,她要回京,她要所有害过纳兰家
的人都付出代价。
她卯足了劲调查真相,接近墨北晟,接近陆启松,接近公瑾赐,她只想亲手拨开真相,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颜儿,跟我回去吧,靖国大乱将至,我们何必趟这浑水。”姬羽忍不住握住清颜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
她看着清颜一步步走到现在,看着她为自己为上官泽建立了瑾楼,看着她为皇家和纳兰家所做的努力,看着她面对上官泽的利用和背叛痛不欲生,她知道她所有的痛苦,因为太清楚,她才不忍心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最后一点理由。
她明明知道薄蝶香的药性,很可能会让她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很可能让她容颜尽毁,也可能让她永远离不开药物,她依然义无反顾地服下了,她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她想看看服了毒的纳兰清颜,想看看频临死亡的自己能否得到上官泽的痛苦和后悔。
可是,她终究失望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清颜,上官泽没有流露出半分痛苦,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喜悦,这个她用尽浑身力气,倾覆一切去爱的男子,终究让她失望了。
姬羽担忧地看着清颜,纳兰一案的幕后主谋,他们每个人都了然于胸,甚至连清颜心中也早有揣测,可是她始终不肯相
信,这一份希望并不只是留给上官泽,更是留给她自己的,她无法面对自己才是害死整个家族的侩子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