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让整座山头的桐花蒙上了一层薄纱,微光倾洒,浮出淡淡的光晕,好看极了。鼻间浓郁的桐花香气,诱得清颜睁开了眼,只觉得周围一片都太不真实,美好得像是梦境。
她缓缓抬头望去,墨衣男子立在前方,朝她微笑,笑容温柔得让她心头一震,就是这抹微笑让她甘心走入万劫不复,她还没有起身,他就已经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她忙不迭地爬起来追着他的背影。
漫山遍野的桐花,都是他为她而种,他说她就像这一片白色,美好而珍贵,他会一辈子守护和珍惜。
“那么为什么,要伤害我呢?”清颜停下脚步,死死地瞭望山脚下那一栋被火舌吞没的大宅,连天空都被染上了鲜红,那是他们的叫嚣和不甘,他们付出了几世的忠诚却换得了如今的下场。
功高盖主,是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清颜,我爱你,可是你,为什么是纳兰家的人?”墨衣男子的声音依然温柔,却失了最后一丝温度,眉宇间的温情带着决裂残忍,他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她,抿唇不语。
等她回神,墨衣男子已经不见了,她跪倒在了地上
,耳边满是纳兰家人的哭喊声,婴儿的啼哭声,她捂着耳,撕裂的低吼声宛如野兽,却无法发泄她的痛楚。
是她,原来是她,是她走向了那人身边,是她让纳兰家放松了警惕,是她让他们相信那人不会再对付纳兰家,也是她被那人傻傻利用,接近了纳兰家的一切,取走了所有的一切。
她最恨的其实是她自己。
她活着,才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她要让自己时时刻刻地活在纳兰家的阴影里,她不是回来报仇的,她只是要为纳兰家正名,然后惩罚自己的痴情,若非她的痴心妄想,纳兰家根本不会走向灭亡,她的手里早就沾染上了无数人的命了。
这才是痛苦的根源。
她不会再让自己爱上谁,因为她,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颜儿…”耳边仿佛有一声坚定的叫唤,持续了很久很久,像是来自天边的叫唤,温柔软地让她心动,可是她却不敢睁开眼,生怕再让自己动摇。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迷雾般的凤眸怔怔地望着自己面前这张俊容,这张憔悴不堪的脸是谁,满眼的焦急心疼为谁,她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出
神,眼角竟微微湿润了。
谁都不知道,纳兰清颜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从来都是个爱撒娇爱闹的千金大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从来不敢照镜子,就怕见到镜子里那个满目沧桑,满心算计,满脸虚伪的女子。
她习惯了自己掌控一切,受伤了也好痛苦了也好,都只有她一个人,身旁的人都是居心叵测,谁都不能相信,她只有自己,旁人,怎会为她焦心?
那么,这个男人是谁?他在为谁担心?
“颜儿?怎么了?”墨北晟握着她的手,皱紧了眉头,她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样的茫然让他心惊。
“将…将军…”喉间仿佛烧着了一般,沙哑低涩,她张了张嘴,吐出两个不太清晰的声音,让墨北晟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她动了动,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似的,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
昏迷前的记忆猛地出现在她脑海里,接着脸色一白。
是谁,那个叫她清颜的人是谁,她的媚药是谁解的,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一脸疲倦,墨北晟对着身后的落霞招了招手,落霞连忙将随
时热着的汤药拿过来,他小心地将清颜扶起靠着软垫,拿过汤药,轻轻吹了几下,才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见她皱紧了眉头,便哄孩子似的说道,“良药苦口,我让落霞备了一些蜜枣,喝完汤药吃两粒蜜枣就会好些了。”
这个硬朗的男人,竟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我怎么了?”润了润喉,清颜的嗓音终于恢复正常了。
“小姐,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将军这两日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守在这里。”落霞接过墨北晟递来的碗,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要不是将军及时去找叶大夫,恐怕小姐就真的…呸呸呸,小姐吉人天相,叶大夫说了,小姐醒过来就没事了。”
清颜难得看到老成稳重的落霞有这么咋呼的时候,眉眼弯了弯,有人关心着急的感觉,真好。
“落霞,去找叶大夫,就说夫人醒了,让他过来瞧一瞧。”墨北晟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连忙支开落霞,怕她再多说些什么。
“是。”
清颜料想,他刻意支开落霞,大概是有什么想告诉她,是关于,她昏迷前的事情吧?
却没想到,他说的,和她知道的,天壤之
别。
“你中了毒,还是极烈的毒,要不是叶尹在京城,我大概就要失去你了。”墨北晟说话间已经将清颜搂入了怀里,刚才有下人在所以他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却忍不住诉说心底的恐惧,他是上惯战场的人,见多了生离死别,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将生死看淡,却没想到,看到清颜了无生息地躺在床上,他居然像个孩子般惊慌失措。
“中毒?”敏感地感觉到,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