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晟坐在房里,默然擦拭手里的长剑,他极少用剑,其实他最擅长的便是剑法,但是战场杀敌,使剑显得太过贵气,所以他总是选择豪迈的长枪。
“主子,陆大人欺人太甚,可是王妃怀的终究是你的孩子,即使王妃…”奕云立在一旁欲言又止,见他家主子拭剑,他便明白将军必然不如表面看起来如此绝情,毕竟他要牺牲的是自己的孩子。
“奕云,我是不是太无情了,给不了她要的感情,连她为人母的权力都要剥夺。”墨北晟停下手里的动作,手指摩挲在锋利的长剑上,自嘲一笑,“还说要保护靖国的百姓,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是了,放弃自己的孩子,他又何其忍心。他并非如此铁石心肠之人,只是有些事他也无可奈何。
奕云见将军如此,不由得软了语气,“主子的考量不无道理。王妃诞下麟儿,陆大人一旦策反,将军连同整个墨府都脱不了干系,皇上要的是将军牵制陆府,而不是陆府和墨府的联手。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他抚了抚额头,疲惫地支着头,他需要冷静地考虑,也许这件事也未必毫无转圜的余地。
奕云微微躬身,后退而去
,末了,才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王妃的房间,犹豫该不该提醒将军,不管他愿不愿意放过王妃的孩子,皇上都是不会放过的。
当天夜里,陆霓裳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而她的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而墨北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只有欣雨彤照顾她,陆霓裳两眼无神地盯着床帐,空洞宛如死人,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坐在陆霓裳的床边,看着她痛得发白的脸色,心头阵阵恍惚。
她们从小就认识,她其实很羡慕陆霓裳,这个女子的一切都让人嫉妒,家世、美貌、聪慧,她心底的那个人也曾经对她动过脑筋,可是她喜欢的是墨北晟,所以那人便退而求其次地娶了她的妹妹。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男人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就像上官泽,他欣赏陆霓裳,却也可以坦然地娶她的妹妹,一如他能理直气壮地把她赐婚给墨北晟。
“雨彤…”陆霓裳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悲伤,双眼红肿如桃,素来美艳动人的她看起来虚弱不堪,仿若重病,只见她精神恍惚,喃喃自语,“我们都是失败者,是不是?”
这句话,让欣雨彤浑身一震,苦
笑出声,“霓裳,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了。”
那一年,他们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飘逸的长裙,曼妙的舞姿,两人在梨花树下的欢声笑语,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只是那些过去的时光如细沙般地从指尖溜走,而她们也再也没有了如此这般简单的快乐。
欣雨彤喜欢的人,陆霓裳很清楚,所以当她决定如那人所愿嫁给墨北晟的时候,陆霓裳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说她是一个失败者,因为她懦弱地不敢追求自己想要的。
那时候的陆霓裳是个敢爱敢恨的刁蛮千金,也是个被娇宠着的王妃,她为她的闺蜜心痛,也为女人总是要被牺牲的命运心痛。
却不料,这句话最后竟是印证到了她的身上。
“我以为,我选择了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大英雄,以为这样就是幸福了。可是,根本不是,幸福怎么会这么容易得到呢?”陆霓裳失神的双眸满是迷茫,抬眼间泪水涌出,“我爹疼我,却还是想利用我换得将军的支持,将军给我正室之位,却为了对皇上尽忠牺牲我的孩子。雨彤,这就是我努力追求的幸福么?”
这些问题,欣雨彤无法回答她,因为她连自己都回答不了。
她曾经一
度以为自己在上官泽的心里是重要的,所以她任性地挥霍她的宠爱,以为他会示弱,会挽留,可是他却用一纸赐婚抹去了他们过去的一切,她对他付出了一切,而他却只是冷漠地站立在一侧,看着她出嫁,亲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她依稀记得成亲前夜她跑去宫里找他,他隔窗告诉她,他有他的无奈,既然她无法谅解,那就分开吧。
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想轻易地抹去过去发生的一切,也许他可以很冷酷地把这一切擦去,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她不行,她经常会想起他们从前的种种,因为如果没有这些回忆支撑着她,也许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的孩子,不会白白牺牲的。”陆霓裳突然扯出一抹浅笑,宛若那海棠般的大气优雅,泛着层层叠叠的高贵,她握紧了拳头,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再流泪。
“霓裳…”欣雨彤心疼地执起她的手,将她细细长长的指甲掰开,见她掌心血肉模糊,叹了一口气,“何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就算没了孩子,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的,不是么?”
她知道,陆霓裳是什么样的人,她绝不会甘心受人摆布,更不愿成为牺
牲品,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怎么甘愿成为别人的陪衬,欣雨彤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
“是啊,牺牲了我的孩子,就以为我过不下去了么?太小看我了。”陆霓裳冷笑,眼中射出了恶毒的光芒,夹杂着浓烈的仇恨,那是一种被扭曲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