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暖将钱给郭利。
“第二件事呢?”
郭利拿了两只荷包过来,“先不急,这个小姐守着,这只略微精巧些的荷包,给小姐用来装零碎银子和铜板,这只大的荷包用来装大额银票,虽然侯府不差钱,但小姐对钱还是得认真些,别乱扔乱放,别掉了。”
都是早上周易买回来的。
样式颜色都很好看,是京城时下流行的款。
他苦口婆心地劝,一副操碎心的老父亲样,考虑得实在是周到。
“好,我听您的。”云归暖将银票放入大荷包中,一齐装入骨环,“现在能说第二件事了吗?”
郭利突然变了脸色,绷着脸很是严肃,他转过身将一沓房契地契拿在手中,“这些都是小姐名下的产业,只有几家店,这不大合适,稍后我让周易去城外给小姐看几亩好地,遇到合适的就买下来。”
这话云归暖有些不爱听,“什么叫不合适,你说哪里不合适?”
郭利正了神色,“纯做生意,对于侯府来说不是正经营生,毕竟荣安侯府是在京城的侯府,必须得有地,京城其他高门大户虽然也有生意,但大多是坐着玩的。”
云归暖脸色也没多好看,“怎么做生意就不是正经营生了呢,我用我自己的钱、精力物力,给自己换一口饭吃,一没偷二没抢,哪里不正经了。”
郭利以为云归暖没听明白,语重心长地劝,“做生意是那些商户的事,我们侯府做生意那是顺带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老奴没说小姐的生意不正经。”
“那你说那些高门大户平日以何为生,用什么赚钱养得起一大帮子人。”云归暖双臂环胸。
郭利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给云归暖掰扯,“一靠田产,二靠祖荫,三靠恩赏,高门大户在城外有许多庄子良田,每年光收租都能收一大笔数,如果家里有爵位或是在朝为官,官晌的数目也不少,每逢年节还有陛下恩赐,若祖上有功,那家业更是厚实。
“虽然他们家里也有做生意,但都是自家家人做点小买卖玩,补贴家用亦或是赚点零花,像小姐这般大肆开店赚钱营生的,还不曾有过,如今小姐名下的店够多了,就别再开了,留着钱买地吧。
“好歹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侯府,若是被人知道我们靠做生意谋生,会遭人嘲笑的。”
郭利说了一大堆话,只换来云归暖一声冷笑。
“所以,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想表达一句话,看不起商户呗。”
郭利正要颔首,又听云归暖道。
“你说的田产祖荫恩赐,我一个都没有,该怎么办呢,你说这里是正儿八经的侯府,但你看除了院子大点门口挂一块牌子,哪里像侯府,若不是我走运靠做生意赚了点小钱,然后一步步做大,哪还能活下去,哪还能有钱请你们做活。”
云归暖很生气,在她最落魄时照顾她、帮助她的,就是郭利嘴里所谓的商户。
是何叔一直送她胭脂水粉,让她在人前还能有些体面。
是薛持酒上门拉她做生意,要不是风味楼分红的三十五万两,她现在就没有青云客栈、无辣不欢、土豆一家和欢乐豆豆。
至于皇上,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号人。
她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何事,让侯府落魄至今日情形,她苟活下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和贵人的相助好不容易攒下一点身价,摆脱生存危机。
她不怨别人,但无关之人也别上来攀功劳。
“我靠着商户发家,如今又反过来看不起商户,实在不合适,你若是早来一个月,侯府里连你坐的地都没有。”云归暖冷着脸,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没那么绝情,“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以及这里是侯府,如果你还称我一声‘小姐’的话。”
云归暖没想到,雇了账房先生的第一天就闹成这样。
“还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说,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瞧不起其他人的人!”
不听话的手下,她不需要。
她现在并不是特别缺账房先生。
郭利被云归暖斥责得面色发白,他嘴唇颤了颤,直发麻,说不出半句话。
云归暖懒得再去看郭利,更是懒得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她两条手臂始终交叠在胸前,跟郭利保持距离。
气氛很尴尬,周易站出来打圆场。
“师父,小姐说得对,现在的侯府若不做生意的话,是撑不起来的,而且买地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做生意赚来的。”
“可是……”郭利还想辩驳。
要想重现昔日侯府光辉、重振侯府门楣,想恢复侯府昔日在朝廷的地位,就得拿朝廷给的官晌恩赐。
你看燕家不就是如此,不靠生意、甚至不用做官,只靠着朝廷就能在东陵赢得最高威望,整个朝廷都敬畏着燕家。
多显赫的世家大族啊。
贵族不屑与商户为伍。
云归暖一个冷眼扫过来,郭利将所有的话统统咽回去。
他现在不敢得罪云归暖,若是惹她生气将他赶走,就不好了。
云归暖冷声道,“买地可以,但别将贬低商户的那番话拿出来,真正的大气是包容万物,不是看谁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