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头部的动作忽然停顿了。
“是你的吗?”
老人的头再度开始前后甩动。
“看样子终于可以沟通了。希望我还你吧?那么,你吹吹看。”
加贺将口琴递至老人鼻尖,老人伸出皱纹累累的右手缓缓接过口琴。
“吹吹看,放到嘴边。”加贺比出姿势。
老人缓缓把口琴拿到嘴边,立即吹奏出熟悉的旋律。约莫十秒,他停止吹了。
“怎么啦?再多吹一下。”
老人颌首,却似不想再吹。
“你吹得很好呀!在哪里学的?”
老人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是自己学会的?”
老人点头。
“从小就会吹吗?”
老人颌首。
“你不会讲话?”
老人缓缓点头。
“不会讲话?那么,会写自己的姓名吗?”说着,加贺递出纸和原子笔。
老人畏怯似的身体后缩,并不想写。
加贺静待,但,情形仍是一样。
“你口袋里的钱是用这支口琴乞讨来的?”
老人笑了。
“是不是?”
老人点头。
“你是在东京出生?”
老人颌首。
“家人、兄弟或亲戚呢?”
还是同样点点头。
“你刺伤的女人已经死了,你认识她吗?”
又是颌首。
“你和他有仇恨吗?”
脖子前后甩动。
“以前就认识她?”
虽是点头,但,看样子老人好像已不明白话中之意。
“是因为被要求付莫名其妙的什么消费税才一怒之下刺伤她?”
老人颌首。????
不过,这应该不能视同他的回答吧!
加贺心想:已经没办法了,跟他无法沟通。他站起身来。
“这样不可能制作调查报告了。”
“但,他是老年痴呆症,可以适当的填写吧!毕竟算是特殊案件,没必要明记姓名和年龄。”小谷说。
“不,这位老人仍有智力。”加贺说,“他并非出于冲动的殴打或撞击对方,而是以刀子刺伤,很难视为是智能丧失者的行为,应该认为具有杀意。”
“是吗……”小谷似乎不能认同。
“痴呆症的老人不可能那样会吹奏口琴。”
“不,正因为是痴呆老人才可能吧!”小谷反驳。
“无论如何,我希望稍微深入调查此事件,我心中有些疑点不能释然。”
“我是不觉得……”
“只要明天一天就行,好好的查访。”
“在浅草吗?我不认为会有效果。”
“或许吧!但,总得试试看。这位老人有明显的身体特征,说不定可查出什么眉目也说不定。不管如何,总不能有没姓名的杀人凶手吧!”
“但是,加贺,在上野和新宿流连的游民中,抛弃姓名和户籍的有很多呢!毕竟只要申报失踪,过了七年,户籍上就自动视为死亡了,这位老人或许也是那样的人物。”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很少听说新宿的游民杀人,对不?何况,在刑事诉讼法上,这位老人是否年过七十岁也是重要问题。”加贺说。
“所以,只要比照申报失踪者或户籍上有疑问者的资料,应该已足够……”
“这方面当然也必须同时进行。但,我希望至少能够有一天的时间深入查访。现在已经太晚了,就从明天一早开始吧!你们帮忙准备照片。”加贺肯定地说。
翌日,四月四日星期二,是个晴朗的日子。
加贺和小谷上午九时半顺道前住雷门前的派出所,向昨天押送刺杀食品店老板娘的瘦小老人到警局的警察询问当时的情景。
自称姓大口的警察表示,昨天那位老人虽似是新来者,不过最近的确经常在浅草见到,由于以前未曾惹过什么麻烦,所以没有较深接触,但,曾多次见到老人睡在松屋背面大楼铁卷门前的硬纸箱内。
大口又说,他做梦也没想到老人是如此凶暴成性的人物,还有,他完全不知道老人的前科、身份和姓名。
加贺和小谷心想,照这种情形,也只有试着去找隅田公园一带的游民碰碰运气了。
两人出了派出所,钻过大灯笼下方,沿着铺石板的仲见世街往浅草寺方向走去。有几只鸽子飞掠过仲见世街两旁商店的低矮屋檐,消失于远方。
春天上午的阳光明亮,处处被洒上水的石板湿濡,反射灿烂的春阳。三位金发少女踩着亮丽的阳光走向这边。或许因为时间尚早,仲见世街的行人稀疏。
“浅草看起来干净多了。”加贺说。
小谷颌首:“以前,这附近简直就是游民的窝巢哩!”
风里透着轻柔的春日气息,也不知是树木的味道,抑或是花香?
右转后马上再左转,两人沿着仲见世街背后的屋墙走着。前方可见到似一团淡桃红色烟雾般盛开的樱树。
这是樱花绽放的季节,一年之中只有一次,而且是极短暂却又最美丽的樱花季节,另外,更是人类在樱树底下最暴露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