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说了许多府里要准备的东西,可刘碧颜听不进去,
她在家中从不操心这些,就算及笄后,父母亲有意想让她学些庶务,但刘碧颜从不愿意,
她生来是要读书作诗,做个满腹墨水的才女的,怎么能被市侩的庶务缠身?
“嬷嬷既然知道,那就去备着,在这里与我说什么?”
刘碧颜心里想的,是雨停了后,门口的湖面上水汽氤氲,如薄雾飘渺,又如烟云弥漫,正是写诗作画的好景致,
芜州怕是只有她这一地,才能一边喝茶弹琴,一边吟诗作对,
这等雅事,若不邀请城中几位贵女一同赏玩,岂不是暴殄天物?
可邀人来府中做客,就需要银子打底,
小到茶水点心,大到客人休息的房间布置,还有比诗画后的彩头,都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可刘碧颜自觉厚着脸皮,在晚间和大将军缠绵之际,委婉的说过好几次,自己需要添置新衣首饰,无奈到底是武人,只知道莽撞使力气,却听不懂话外音。
“姨娘,这些花费可不少啊!”吴嬷嬷不断瞟着刘碧颜,
刘碧颜一听更是心烦:“去账房问问,支些银子出来,这些俗事都要来烦我!”
吴嬷嬷嘴里比黄连还苦:“姨娘,昨日奴婢去支银子买燕窝的时候,账房就说了,以后这些花用都要停了,先要紧着老太爷那边的花用!”
“什么?”刘碧颜一听就炸了!
她怀的可是矜贵的胎,是大将军的亲子,也是盛家日后的继承人!
陈伯昌答应过刘碧颜,只要生下一个儿子,拿到盛秉文手里秋月醉的引子,那她的孩子就是盛家的继承人,
这是陈伯昌和盛秉文达成的约定!
秋月醉曾经风靡江南,引达官贵人争先恐后的采买,
据说入口绵柔,酒香清冽,比之江南其他美酒要好上不止一个台阶!
盛晏华的酒楼里,现下虽然也有秋月醉售卖,但人人都说少了当初那味韵味!
可想而知,若是真正的秋月醉重新问世,那会挣得多少银子!
“敢停我的份例?他是不想在这宅子里待了!”刘碧颜火冒三丈,但好在这么多年的书到底不是白读的,
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搭上吴嬷嬷的手腕:“走,今日还没去瞧过外祖,该去问安了!”
盛秉文自从大雨开始下起,就一直卧床不起,他的毛病主要在心肺,连绵的大雨让空气变得粘稠,他稍微走动两步,就气喘的厉害,
这些天的汤药也改了方子,增加了几味贵重的药材,一日三餐的食物也更加精细起来。
见刘碧颜进门,盛秉文强打起精神招呼:“小颜来啦,快去窗边坐着就好,你现在不同以往,别过了我的病气!”
刘碧颜双眼闪过一丝得意,但还是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外祖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做晚辈的理该在您面前尽孝才是,只是最近两日有些不爽利,怕外祖见了担心,这才没来!”
这话刚出口,盛秉文果然着急起来:“哪里不爽利?可有请大夫看过?”
刘碧颜低头不说话,吴嬷嬷赶紧说道:“是请了大夫的,但许是我们眼力不好,请的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吩咐要静养,还说湖边太潮湿,最好是搬去干爽些的地方……”
盛秉文听说请的大夫不好,深思片刻后说道:“非晚身边有个京城带来的女大夫,专攻妇女孕症,你们去请了她来看看。”
吴嬷嬷叹气:“老太爷若不提起,奴婢本也不想说,奴婢刚才从榴园回来,主母她……”
说到这里,吴嬷嬷偷偷瞥了一眼,只见盛秉文不吭声,又微微瞥了一眼刘碧颜,
只见刘碧颜手指微动,吴嬷嬷接了暗示,继续开口说道:“主母说,她身边离不开人,不好让宋大夫过来看诊,奴婢求了两句,主母身边的丫鬟叫青霜的,把奴婢给赶出来了,还说……”
“说什么?”
听盛秉文问话,吴嬷嬷心中大喜,连忙回话:“说刘姨娘是不知廉耻的娼妇!”
盛秉文脸上怒容堆起,倒不是他心疼刘碧颜,而是刘碧颜名声不好,耽误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盛秉文要的是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孩子,若还没出生就背了恶名,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为了要这个孩子,他得罪了顾非晚不说,怕是日后宁维舟也要怪他!
吴嬷嬷见此,更加大胆:“不敢欺瞒老太爷,奴婢求主母,若是宋大夫不能出榴园,那咱们姨娘是可以过去榴园看诊的,就算路上难走,但总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刘姨娘是吃得这个苦的!可是……”
“不要吞吞吐吐,快说!”盛秉文没了好脾气,
吴嬷嬷赶紧说道:“主母说,榴园是她娘家的宅子,外人不能进!不许刘姨娘迈进半条腿!”
“还说,还说刘姨娘肚子里孩子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不关她的事!”
刘碧颜微微抬头,在盛秉文的脸上看到了让她满意的神色!
盛秉文明显很生气,脸上青白交加,
刘碧颜又朝吴嬷嬷使了个眼色,吴嬷嬷会意:“刚才奴婢去帐房预支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