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兰本还想挣扎两下,可四肢似被铁拳牢牢箍住,
被人仰天抬着,一身无处着落的恐慌,让她仰天挺着肚子,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谢怀忠双眼通红,女儿这种姿势被抬出顾府,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望了望顾家人脸上的满不在乎和鄙夷,加上偷偷打听来的某些消息,谢怀忠忍住了愤怒:
“兰儿不懂事,都是给我教坏了,我替她给各位赔个不是!”
谢怀忠确实能屈能伸,他站起身,朝着上下一顿作揖,
连顾非晚都没略过,甚至格外停留了几息!
可惜顾非晚只低头抿茶,仿佛完全没有注意!
场面有些冷,顾鹤山眉头一皱:“谢大人若是没事,那就早些回去吧。”
谢怀忠一滞,继而心中苦涩,他从来没受过这般明显的逐客令!
但他还是强挤出一抹笑意:“其实早就该来顾府,只是朝廷事忙,总是耽搁了。”
习惯性的官场开场白,却听顾鹤川淡淡哼了一声:
“也对,如今谢大人不用早朝应卯,空闲的很了!”
谢怀忠脸一僵,本是知道今日要受些冷嘲热讽,但真被人一口啐脸上,这滋味还真难受!
“非晚当年大婚,带去了……六千两嫁妆银子。”说到这里,谢怀忠急急解释:
“不是我要贪墨剩下的四千两,实在是怕威武侯府的窟窿难填,想着替非晚留下些银子,以防急用!”
“如今,非晚既已回了顾家,剩下的四千两自然该交回顾家,至于给兰儿的一万两,今日也一起带来了!”
谢怀忠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里一共两万两银子,多出来的六千两,就算是我给非晚的补偿。”
谢怀忠肉疼的很,他实在不是个大贪官,所以纵使有些银子,但一下拿出这两万两,还是如同剔了他一身肉!
小厮从桌上拿了银票,递给顾烨辰,
顾烨辰一瞪眼珠,小厮一愣,随即回过神,恭恭敬敬递给了顾非晚!
顾非晚将银票拿在手里,眼睛望向祖父母,
“你是未来的家主,此事又事关你自己,你决定即可!”
顾老夫人神情慈祥,不复刚才的暴戾凶横。
“对,不管你怎么做,我们都支持你!”顾烨辰跟着表态。
顾鹤山和顾鹤川两兄弟也频频点头,顾鹤川轻描淡写:
“又不是大钱,区区两万两银子而已,无需多思虑!”
谢怀忠倒吸一口冷气,敢怒不敢言!
顾非晚抽出六千两银票,让小厮还了回去:“谢大人,你欠顾家的一万四千两银子还清了!银子这块,你与顾家再无相欠!”
谢怀忠双眼迷茫,总觉得顾非晚话里有话!
六千两银票放在桌上,他想拿又不敢拿!
“你从前诓骗祖父祖母,又拿捏着我,让顾家投鼠忌器,这些账,谢大人打算怎么还?”
顾非晚眼里精光一闪,嘴角上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谢怀忠崩溃!
他以为,顾家将他打压至此,应该出了大半恶气,他现在拼着倾家荡产还了这两万两银子,顾家应该就会罢手,
可没想到顾非晚旧事重提,要追究从前种种!
“我……我好歹将你养大……许配高门……”谢怀忠哆嗦着说不完整一句话。
“顾家将谢惜兰也养的不错,若是没有那么早被认回,许配的人家,难道还能比威武侯府差?”
说到最后一句,顾鹤川笑了出来!
谢怀忠老脸一红,在他心中,始终欺着顾家不是京城中人,不熟京中事物,
“当年我弟媳妇即将临产,见你们可怜,熬夜给你家孩子做襁褓,可你却如此对待非晚,简直猪狗不如!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众叛亲离,晚景凄凉,生前受尽折磨,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超生!”
顾鹤山生性耿直,能直接骂人,就不愿意拐个弯骂!
这让在官场上听惯了婉转话语的谢怀忠,好像当众被剥了衣服处刑般难堪。
直到走出顾府大门,谢怀忠仍旧浑浑噩噩,七魂丢了三魄!
“谢大人记好,这一万四千两银子,是你欠顾家的,别想着还了,就能勾销一切恩怨!”
谢非晚的话在他耳边不断萦绕,谢怀忠不明白,往日那个唯唯诺诺,说什么都听的便宜女儿,如今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顾家的种,回了顾家,平白就能多出几分杀伐果断?
车厢里传来零零碎碎的哭泣声,谢怀忠眉头深皱,
那回了谢家的女儿,就该是这副做作矫情,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想到刚才谢惜兰扔下脸面,又跪又求,也要认回顾家这门亲的模样,谢怀忠突然心怀一冷,万念俱灰!
这辈子若是能重来,他再不要遇见顾家人!
谢怀忠回去后,将自己整日关在府内,
通政使司的文书差事清闲的很,京城中大小官员如过江之鲫,少一个谢怀忠,根本没人在意。
但没多久,谢怀忠又在京城露了一把脸!
威武侯府娶亲了!
天气渐冷,所有去京郊别庄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