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的天气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寒意,所以一直坐在茶铺门槛上的叶青,此时再次披上了那件,当初完颜璟送他的皮裘,手里依然捧着茶杯,跟武庸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身着夏人盔甲的老刘头与十几名同样身着夏人盔甲的皇城司禁卒,如同一阵疾风般,骑着战马从门口匆匆而过,甚至连往茶铺门口看都不曾看一眼。
“承礼公主、金源郡王正在往这边赶来……。”
即便是马蹄声在冷清的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但老刘头又急又快的话语,还是透过那阵阵清脆的马蹄声,传到了门槛上的叶青耳朵里头。
无动于衷、面带一丝微笑的坐在门槛上,看着老刘头等十几骑瞬间从街道的尽头消失,往着兴庆城的西城门处去接应赵乞儿跟许庆,扭头说道:“看来武判是顺利出城了。”
“老赵跟老许办事儿您应该放心才是。”武庸低着头看着脚下说道:“要不要现在就知会大散关那边,兴庆府局势说紧张就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咱们人微言轻,要不要让他们动弹动弹,给夏人一些压力?”
“那就只能是东城门了?”叶青笑问道。
“您放心,咱们有人。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下官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这些时日,跟兴庆府城卫没少打交道,只要人不出去,送封信出城还是没有问题的。”武庸坚定的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叶青坐在门槛上向街道两侧探头,一边是金国完颜璟的马车,一边是辽国耶律月的马车,两驾马车从街道的一左一右,俱是带着近百人的护卫,向茶铺的方向缓缓驶了过来。
随着武庸离开后,金、辽两驾马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停在了中卫茶铺的门口,叶青依然是稳稳的坐在门槛上,笑看着耶律月跟完颜璟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两位客官是买茶叶吗?幸亏你们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叶青端着茶杯轻松的说道。
“再晚一会儿会怎样?”耶律月即便是蹙眉,也一点儿不损她那近乎于妖精般妖艳的美。
“再晚一会儿本茶铺就打烊了。”完颜璟接过耶律月的问话答道。
跟叶青相处时日久了,看着叶青脸上的轻松,以及手里端着茶杯如同一个老学究的样子,完颜璟就能够猜测出,此时叶青的心情应该是极为舒畅的,要不然的话,他可是不会没事儿跟你逗着玩儿的。
因为金、辽两国之间的恩怨,耶律月对于眉清目秀的完颜璟并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经过这两天短短的接触,使她在对完颜璟多了几分了解后,心里头对这个表面上风神如玉,内心却城府深沉的金国郡王,更是一点儿好感都提不起来。
“何事儿?”叶青看着完颜璟问道。
而那被完颜璟接过话茬后,便冷着脸的耶律月,则是率先在完颜璟坐在门槛上之前,走进了茶铺里头。
回头便看见那金国的郡王,竟然也是毫不在意自己高贵身份的,跟那叶青一同坐在门槛上,把那不大的茶铺门口挡的严严实实的道:“晋王察哥的管家,也是平日里给察哥四处搜罗美女的王仁忠,跟十几名护卫被人暗杀在承天寺里头。楚王的弟弟、兴庆府府尹任得恭刚刚据说是不小心从城墙上掉进了护城河里头。太子李纯佑的弟弟越王李纯义,被不明身份的刺客刺杀,不过……倒是没死,受了一些伤。今日在楚王府大骂任得敬的夏国御史中丞热辣公济,从楚王府里头跟着翰道冲出来后,便不知所踪,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兴庆城似的。”
“这任得敬的报复够快的啊。”叶青淡淡的感叹道。
“不是任得敬干的。”完颜璟一手下意思的抚摸着胸前的那颗子弹,继续说道:“任得敬没有机会,也没有做好准备。我跟他刚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晋王察哥跟他弟弟掉下城墙一事儿的。而那越王李纯义被刺一事儿,几乎是跟这两起事件一同发生的。”
叶青虽然脑后没有长眼睛,但他在听完颜璟说完后,总感觉身后茶铺里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茶铺伙计的陪同下,把挨个茶罐闻了个遍的耶律月,好像是心中一惊,或者是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似的。
“那你觉得是谁呢?”叶青笑着问道。
“先生真不知道?”完颜璟反问道。
“想多了你。”叶青正视着完颜璟道。
茶铺内的灯光照耀在两人的侧脸之上,冷清的街道上拉出长长的模糊的两个人影,同样,也使得叶青跟完颜璟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明亮跟清澈。
“弟子总觉得李纯义受伤一事儿,像是有欲盖弥彰之嫌,想要以此告诉晋王跟楚王,是有人暗中针对夏国朝堂跟皇室,而非是他们之间的内讧。”完颜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成熟稳重之间,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威严跟上位者的城府。
“你是指有人借此事儿嫁祸于我这样的外人?”叶青笑着再问道。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到了西夏之后,自己这个堂堂的南宋使臣,非但连夏国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是连一个西夏给安排的驿馆都没有,而是自己寄居在中卫茶铺内。
相比起完颜璟在夏国受到的重视,以及耶律月在西夏那硕大的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