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声线清澈,“有急症者可先就诊。”
义诊设立一年以来,规矩已经深入人心,不守规矩之人已在铁拳下尝够教训,故而排在前列的百姓只嘟囔了几句“小道长心善”,便捏着鼻子让开路来。越殊在众人心中的威望让他们愿意暂时容忍这些“乞丐”。
饶是如此,众人目光依旧不善。
……倒不是瞧不起乞丐。都是没钱看病的穷人,大家伙好歹知道来见小道长前先自个儿拾掇干净,一身脏臭的像什么样子?但凡先找条河洗洗,别污了小道长的眼呢!
与此同时,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一般,越殊适时开口:“他们不是乞丐……”
“……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百姓。”
“他们从前也与诸位父老乡亲一般,只是被迫背井离乡。”
犹记得不久之前,就在他救起吉祥、如意的地方,也曾见过倒毙在路边、与这些人一般狼狈的死者。他们有着相似的特征。
从染着泥点的头发丝到赤裸的双脚,这些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在表明,他们或许就是大水中的幸存者。
越殊言罢,方才满面嫌恶的人已是呆若木鸡。
而被提及的主人公闻得“无家可归”四个字,不少人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更多的人却是来不及伤感。
眼前突然畅通无阻,一身脏污的大汉惊诧过后,连忙抱着孩子大步冲至越殊面前。
“大夫——小道长!”
学着旁人叫了一声,他抱着孩子的双臂都在颤抖:“我家娃娃都昏了一天了,您快给他瞧瞧。求小道长大发慈悲,一定救活我家娃娃!”
“求小道长救救我阿母……”
“小道长,我阿父……”
随他一道冲上来的其他人有样学样地叫了起来,或是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一时间,哀求生与悲泣声混作一团。
“别急,一个一个来。”
越殊丝毫不受影响,手指搭上孩子的腕脉,旁若无人地观察起他的症状来。
而一干护卫与每月必至的“资深患者”赶紧上前维持秩序,孩子的父亲——流民中为首的大汉亦加入其中,不多时,便将喧嚣的声音都镇压了下去,周围重归宁静。
“孩子没事,这药你拿下去……”熟练地抓好药递出去,本要嘱咐煎服事项的越殊到嘴边的话一转,手里的药包也换了个方向,越过从始至终都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化身保镖的周猎虎,递给一名三十出头的老卒,“刘哥,麻烦你帮忙煎了。”
既然是义诊,考虑到有些百姓不仅看不起病,药都吃不起,赊欠之事并非孤例。而常见病的一应药材与药炉此处都是齐全。
即将到手的药包突然飞了,大汉急了,差点以为这位小道长不知怎的突然反悔。
转眼看到旁边的护卫接过药包,又听完越殊后半截话,他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中千般万般感激,言语无法尽述。
惟有跪下磕了个响头:“多谢小道长,多谢小道长救命之恩!以后我向豹这条命就卖给小道长了,上刀山下火海都使得!”
这般行事的,又岂止他一人?
与他一道来的流民几乎都是如此。
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相依为命的亲人岌岌可危,他们几乎要被一重又一重绝望所摧毁。
直到这位小道长出手。
——被拯救的何止是亲友的性命,还有每个人的心灵!
直到再次听到孩子有力的哭声,看见父母妻儿睁开双眼,他们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从行尸走肉的游魂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劫后余生的他们相拥而泣。
周围的百姓受到感染,都跟着红了眼睛:“唉,都是苦命人啊,不容易哟……”
一双平静的眼睛望着这一幕。
不知这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他而得生?他所收获的功德值,有多少是来自这些人?
无论如何……
既因他而活,便好好活下去吧。
越殊轻轻一笑。
他的笑容被倒映在一双双闪着泪光的眼睛里。这一刻,众人将这笑容刻在了心底。
·
向豹一行人只是第一波。
随着部分流民平安无恙归去,将义诊的消息和小道长的名头传到更多将信将疑的流民耳中,便有了第二波、第三波……
越殊来者不拒,按病情轻重缓急一一救治。直到夕阳不知何时落山,夜色降临。
人尽皆知每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义诊,今日过后,下次义诊就得再等半个月。
他起身,在众人失落的目光里,淡淡宣布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义诊继续。”
众人先是惊诧,继而惊喜。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义诊不知不觉已持续五日。
看诊的百姓逐渐见惯队伍中不时混入三五个流民,见惯了他们事前的恳求与事后的感激,见惯了二话不说砰砰磕头的场面。
不断有人来,有人走。
越殊来者不拒,尽医者本分。
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逐渐亮起了光。
他的护卫队伍不知何时翻了几番。都是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