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宴咽了口沫,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只是一位和蔼的教书先生,但他的心却一直“咚咚咚”剧烈的跳动,仿佛一开口就会从胸膛里直接蹦出。
见他们不言不语,风冥托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宗教这种东西最是麻烦了,一旦沉迷其中就会死心塌地,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可往往那些忠实的教徒们会反其道而行,哪怕为此去死,也会感到光荣骄傲。”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以一种老成冷漠的语气毫不犹豫的道:“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别浪费时间。”
气氛一时凝滞,风冥忍不住笑了,调侃:“脾气这么大,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你倒是有点本事,是什么人?”
“你是上天界的人?”少年转向他,不知为何眼里赫然闪过一丝凶狠的光,风冥心中也是一惊,上天界虽然不问世事,不会插手左右流岛的生死存亡,但像奚辉曾经那样直接和流岛结仇的情况也是非常罕见的,这个少年眼里的憎恶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点头接话,“是。”
“哼。”他又是一声不屑一顾的冷哼,惜字如金的道,“我懒得和伪神废话。”
风冥若有所思,因为点苍穹之术的存在,被管束的流岛对上天界始终抱着敬畏和憧憬,不要说公然称呼本尊为“伪神”,就算是茶余饭后的玩笑之谈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不过他倒也不生气对方的无礼,只是好奇的追问:“我的同修……有谁伤害过你吗?”
“没有。”少年的回答很快,“我只是讨厌你们,仅此而已。”
“哦。”风冥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知这份憎恶究竟从何而来,也不再继续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长宴紧咬牙关,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手持青色长剑的男人正是不久前以暴雨袭击巨鳌的上天界本尊,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神祇会以这种方式如假包换的出现在眼前,让他情不自禁的仰头眼眸剧烈的颤抖着。
上天界的传闻很多,但大多数都像一张缥缈的水墨画,旁人很难从那样的意境里对他们有真实的感受,直到这一刻,这个墨色长衫的男人风轻云淡的站在眼前,有着侠客的潇洒,武将的气魄,文人的傲骨,唯独没有“神”的高高在上。
即便如此,长宴还是在这一瞬间感到视线一阵模糊,莫名有种恍若天人的错觉,好像无法看清那张近在眼前的容颜,让他的内心抑制不住的产生敬畏。
风冥还在等待萧千夜,漫不经心的道:“之前我观察过婆门岛全境的情况,最大的一座寺庙就在那枝城后二十里的扶风山,所有的大佛之影都有一条灵力的引线,汲取着领地范围内各种生命的精气神之力,而引线的源头,就在那座名为摩罗寺的佛堂里,你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那里吧?”
没等两人回答,他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低语,还是用上天界的神力精准的只抵达他一人的耳边,萧千夜不知身处何方,低道:“放他们走,要演的像一点。”
虽然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风冥还是面不改色的转了个身故意望向那枝城的方向继续说话,少年的目光果然在这一瞬亮起,他暗自拉了一把长宴使眼色,长宴却是微微犹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格外的违和。
但机会是转瞬即逝的,空间通道被风冥一剑砍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坍塌,来不及细细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长宴已经被少年拉住手腕大跳掠入了破损的通道里,风冥立刻转身补上一剑,暴雨再一次从剑锋渗出重击在两人身上!
长宴深吸一口气,故技重施拉动银丝抵挡,风冥掌下剑风顿停,但也只有瞬间的犹豫,随即雨势一变,宛如春风里的微风细雨,温柔的缠住银丝不再步步紧逼。
“掌教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宴脸色如此凝重,少年的心中也有无数不安,长宴冷定的控制着银丝,雨滴在皮肤上,明明轻缓却让他的身体好似傀儡一般僵硬,少年咬牙,再次恶狠狠的瞪着风冥,虽然目光凶狠的如一匹饿狼,手里的动作倒是一气呵成,也是毫不犹豫的抽出银丝回击。
漫天的银丝是无数人的生命线,风冥终于还是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收剑退步。
一秒的喘息给了两人绝佳的逃生机会,空间通道彻底消失的刹那间,他们借着混乱的气流马不停蹄的逃走。
风冥按兵不动,直到萧千夜从河底提着沈眠岁回到他的身边,他慢慢抖落着暴雨青竹剑尖的水滴,不解的问:“为何故意放他走,难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萧千夜摇头,眸子里有一抹复杂的光,“但我应该没猜错他的身份。”
“哦?”风冥好奇的道,“猜?这可不像是你这种性格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我在螺洲湾遇到了一位小皇帝。”萧千夜耐人寻味的笑着,从容的道,“他卧薪尝胆十几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傅手下一群过继的干儿子收为己用,并且抓住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成功夺回了政权,他曾求我帮忙找寻被龙傅送到婆门岛的兄长下落,说是龙傅对魔佛的力量很好奇,特意安排了他兄长过来学习,刚才那个少年,我远远看见他就感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