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湮城素有“古都”之称,一直以来宛如大漠上的明珠,吸引了无数人的向往,而自月神殿莫名消失之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术士也成为了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更有不少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混迹其中试图借机捞一笔横财,此时的昆鸿正从自己的金乌鸟上翻身跃到城墙,一眼扫过人声鼎沸的大湮城,眉峰却是情不自禁的紧蹙成一团——忙不过来啊,真的是到处都缺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城里那些术士了,光是每天调查墟海就让他头皮发麻,忙的不可开交。
他从城墙上揉着眉心走回军阁分部,看见里头坐着的人,发出了一声羡慕的感慨:“都说你小子运气差,被暗部偷袭扯断了一只手被迫卸任,现在看来你小子才是运气好,要不然这么多事能忙得你想剁了手!”
昆鸿说话的对象,正是大半年前就因重伤而向帝都请辞的原任白狼军团正将,霍沧,他的左手装着一只假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做成的,看起来银光锃亮的倒还有几分威武,霍沧笑咯咯的对他甩了甩自己的假肢,熟练的就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调侃道:“你可别挖苦我了,谁愿意好好的装个这么沉的东西到处跑,而且人家梅技师说了,这东西三年之内都必须定期找她维修调整,至少得要个五年才能熟练,哎,烦得很啊。”
昆鸿瘪瘪嘴,接过凉茶一饮而尽,他口中的梅技师,就是东冥知名的女技师梅亭雪,去年就已经被临时召去了帝都,眼下又因为拓宽弃乡道一事临危受命来到大湮城,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在这里见到自己曾经的同僚霍沧,这家伙卸任不过半年,看起来日子倒也过的舒适快活,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好酒,身边还多了个年轻的姑娘,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到这里,昆鸿只感觉脑门一阵一阵抽筋的疼,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无精打采,忍不住嘀嘀咕咕抱怨起来:“我可是要累死了,青阳走了之后,靖城、曙城一带的巡逻工作也交到了金乌鸟的手里,少阁主又不在,今年的秋选多半也是没戏了,空出来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人顶上来,帝都也是忙得不得了,一会要处理碎裂的赈灾救援,一会又要分心去抓捕异族逃犯,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墟海,真的是祸不单行,流年不利啊。”
“啧啧啧,难得难得,连你都学会抱怨了。”霍沧嬉皮笑脸的接着话,半开玩笑的打听道,“昆鸿,你们这大半年都在忙什么呢?我好不容易辞官卸任,又终于有个眼神不好的姑娘看上了我,本想着安安稳稳找个乡下安居乐业养老去算了,可我总是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惹得我家那母老虎急的不行,世道这么乱还非得跑出来,咱也认识很多年了,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昆鸿白了他一眼,没等他说话,从桌子下“蹭”的跳出来一个女人,一脚就踹翻了霍沧坐着的凳子,她憋着通红的脸骂道:“你说谁眼神不好!说谁是母老虎呢!”
昆鸿尴尬的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姑娘,这里好歹也是军阁驻阳川的分部,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藏在桌下实在有些不像话,他轻咳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提醒道:“霍沧,按规定你都不能再进入军阁分部的,你倒好,不仅自己违规,还拖家带口了?”
“别别别!好兄弟你可别赶我!”霍沧扶着桌子好不容易爬起来,那一脚是把他腰上的旧伤都给踹的隐隐作疼,玉絮听到昆鸿发了话,立马闭了嘴一溜烟的蹿到霍沧身后,假惺惺的把他扶到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坐好,这才翻着白眼小心的瞅着对面的人不敢吱声了,昆鸿忍着笑,倒也没真的想要为难两人,低声道,“好兄弟,你安心陪嫂子过日子不好吗?一把年纪了赶紧生个儿子享福去吧,别非要来搅这浑水,我可现在就告诉你,这事情不简单,迟早还得出问题。”
“不简单?”霍沧一瞬就听出了昆鸿口中的隐情,拖着椅子往前挪了一步,玉絮也赶紧顺势跟着一起凑了过来,昆鸿无奈的看着一脸严肃的两人,只能如实相告,又道,“其实上头也没有明确说要找什么,但毕竟找了半年多,有些东西想瞒也瞒不住,不过我是没有亲眼看见,人是青鸟那边发现的,确实是个姑娘,是少阁主亲自抱出来的,听说看着不像活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也不知道了。”
“姑娘……”玉絮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急的一把就拽住了昆鸿的胳膊,颤颤问道,“什么样的姑娘?真的是传言里说的那样,是萧阁主的心上人,是、是灵凤族……”
昆鸿有些意外玉絮的反应,点点头,接道:“传闻我也听过一些,据说惹得上头很不高兴呢,我说你俩可千万别在外说这些东西,会引火烧身的。”
玉絮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整个肩背都在剧烈的发抖,吓的霍沧赶紧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又连忙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安慰道:“你先别急,云潇可是一个人徒穿冰川之森赶到雪原上救过我的人!她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你别急别急,哎……玉絮,你别哭啊!”
霍沧一句话还没说完,玉絮已经双手捂着脸哭泣不止,昆鸿尴尬的看着情绪瞬间骤变的女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霍沧拍着玉絮的后背,自己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