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没走远,光化之术只是稍稍晃了一下就无声无息坠落在早已经被查封的天征府内,整个宅子一片死寂,地面铺了一层清灰,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帝仲微微吃惊,原本还在担心他会控制不了凶兽的本能,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是清醒的,虽然脸色有些难看,至少步伐恢复稳健,帝仲迟疑了一会,问道:“你不走?”
萧千夜点点头,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认真的回道:“明溪不在帝都,元帅是有军令在身要维护帝都的治安,我不想为难他,但是朱厌……如果我现在放过他,就再也找不到阿潇了。”
“嗯。”帝仲轻声回应,竟也感到有几分心有余悸之痛,半晌才提醒道,“刚才我其实很担心,以我现在的情况不能分心帮你压制凶兽的血脉了,如果你像萧奕白那样失去控制,真的会让这里血流成河。”
萧千夜紧抿着唇,不知为何感到无名的心烦,他不想误伤他人才会选择暂时撤退,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亲手让他去死。
帝仲察觉到他这丝复杂的情绪,只能无声摇了摇头,忽然提议:“你要是现在后悔不想干了,我也不会说什么,除了飞垣,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去的地方,等找到潇儿,我可以带你们一起离开这里。”
萧千夜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光球,这是帝仲第一次和他提出这种意见,都到了这种一无所有的地步,才来劝他放弃?
“当然……你要是选择继续,我也还是会帮你的。”帝仲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晃到他眼前,又见他肩背陡然一震,烦躁的别过头去,“直接在内城动手会让元帅为难,我得想个办法,至少把他引到外城去。”
帝仲看着他,都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担心会让别人为难,分明最为难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他认真的想了想,目光先是扫过旁边大哥的房间,窗子被风吹出了一条缝隙,还能看见大哥一直喜欢靠着的那张躺椅,而再将视线往前望去,自己的房间窗台上,白色的山茶花竟然也还在开着。
“嗯?”他疑惑的伸手摸了摸白茶花,又看了一眼后院地面上的灰尘,低道,“这么久没人照顾,这朵花竟然还好好的,白茶花的生命力有这么顽强吗?”
帝仲跟过来,想了想才回道:“我可不懂这些花花草草,莫不是有什么人在帮你照顾着?”
萧千夜冷哼一声,头也不抬的指向后院的大门说道:“谁敢进来,门上都还贴着封条呢!他们现在躲着我都来不及,巴不得和我撇清关系,最好还能抓了我去邀功。”
话音未落,只见他手指的地方往上一点的围墙上忽然就伸进来一个头,萧千夜震惊失措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从自己家后院翻墙过来,然后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在了地上,但是她立即就跳了起来,原来后背早就背了一个厚厚的垫子以防万一,又乐滋滋的拍拍手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这才哼哼着小曲往这边跑了过来。
“啊!”这一抬头,三郡主胧月惊得合不拢嘴,眼见着就要惊呼出口的同时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呆在原地愣神看了好半天,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过来,试探性的问道:“千千、千夜?你怎么回来了?”
“郡主?”萧千夜的表情比她还要震惊,三郡主个子小小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翻墙进了天征府?
三郡主欣喜的冲过去,还是曾经那副黏人的模样,好似对着几个月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立即就一把抱住再也不松手了,萧千夜有些尴尬,毕竟三郡主小自己十一岁,就算她一直闹着来提婚,大多数人也只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笑料罢了,但是他心底很清楚,虽然年纪差很多,但三郡主对他是真心真意的,以至于他每次遇到三郡主,都不得不绕远路藏着躲着,尽量避免和她撞见。
这偏偏这种时候,自己会在这个最不应该的地方和她撞见。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外头吵吵闹闹的好像在找人什么,害得我在你家后门躲了半天才找机会爬进来,原来真的是在找你?”三郡主赶紧压低了声音,拽着他的胳膊就一起钻进了屋里,他的房间还保持着最后一次回来的样子,那是云潇帮他整理过的,还换了一床柔软的被褥,床脚的暖炉也还在原地摆放着,只是里面的炭火早已经成了灰。
一步踏入,恍如隔世,萧千夜伸手抓了一把被子,满眼都是云潇笑吟吟的模样。
胧月没注意他脸上的失落,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呀?他们都在找你,要抓你呢!”
萧千夜垂着头,冰蓝色的眼睛慢慢凝聚,反问:“你怎么会跑进来?天征府已经被查封很久了,我也是逃犯,你知道他们都在抓我,为什么还跑进来?”
“我……我就进来浇浇花而已。”小郡主小声嘀咕了一句,有几分心虚,又抬起眼皮扫了扫他的脸色,发现他没有在生气之后才又连忙接了一句,“上次我来你家的时候不是遇见过云潇姐姐嘛!然后你窗台上那几盆白茶花是外头秦楼打杂的小丫头白小茶送的,后来我觉得好看也就去跟她要了几颗种在自己家里,我想着你这里肯定没人打点,所以就偷偷翻墙进来帮你浇浇花。”
“浇花?”萧千夜目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