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偌大的祁家老宅中,空寂无人,唯有祁蘅独自伫立其中。
屋外,雨幕如珠帘般垂落,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那扇通往花园的大门敞开着,狂风裹挟着暴雨汹涌而入,使得屋内寒意袭人。
风狂雨骤间,洁白的纱帘似被无形之手操控,上下翻飞,舞动不止,而祁蘅手中的香烟已燃烧至末端,灰烬悄然飘落。
刹那间,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曾经辉煌一时的祁家,就这样彻底没了,祁蘅一时间觉得有些可笑,他缓缓地转动目光,环视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突然间,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笑声自他口中迸发而出,与窗外的疾风骤雨交织在一起,时而被偶尔传来的沉闷雷鸣所掩盖。
老宅内的穿堂风肆意穿梭,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拂着他那张满是血迹、尚未干涸的脸庞。
耳畔骤然响起阵阵尖锐的耳鸣,令他头晕目眩,周围一片混沌,他突然有些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究竟置身于何地.........
是地狱吗?
这个吃人的宅子,连同那些怪物,就这样都消失了.......
这到底算什么.........
他笑着笑着,却渐渐被一种窒息的感觉所淹没,一阵阵尖锐刺耳、令人心烦意乱的耳鸣声挥之不去。
伴随着耳鸣声而来的,还有一幅幅奇异荒诞、难以言喻的画面,它们如同倒放的电影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掠过......
这些画面仿佛越过时空再度上演,他清晰地目睹到过去曾经发生过的每一幕场景。
他看到佣人们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用力按压在冰冷坚硬的客厅地板上,动弹不得时。
朱秀手中拿着用来享用西餐的锋利刀叉,毫不犹豫地在他的身体上肆意刻画着,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其他的人呢?
他们视若无睹的自顾自地坐在餐桌旁享受着美食,他的呼喊与痛苦的呻吟,在此刻竟成了这场诡异餐宴中的独特“表演”。
那些冷漠的目光,宛如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他,仿佛在嘲笑这是一场毫无趣味可言的拙劣演出。
突然,一阵沉闷的重物坠地声响彻整个空间,他下意识地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年少时的祁柏正稳稳当当地站立在二楼的走廊之上。
他冲着下方的自己投来一个轻蔑的笑,顺着祁柏的视线看去,那个从楼梯滚落而下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甚至来不及穿上衣物,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疼痛习以为常,但是衣不蔽体撕开的是作为人的尊严.........
这种耻辱如同毒瘤一般侵蚀着他最后的自尊,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牲畜……
这座阴森的宅邸宛如一只欲吞噬人心的怪物,刹那间,整个屋子被各种嘈杂的声音所淹没;
打骂声此起彼伏,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每一寸空间;哭嚎声凄厉尖锐,犹如恶鬼索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声音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又好像穿越了无尽的时光,重新在这间屋子里回荡不休。
它们毫不留情地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无法逃避,只能任凭那一声声恶毒的辱骂、尖酸刻薄的讽刺以及严厉的责问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肆意搅动着他的大脑,无数双冰冷的手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展开来,紧紧揪住他的身体,拼命拉扯着,企图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永远沉沦其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片混乱与恐怖,他的身躯微微一震,身体有些僵硬,脸上神情麻木,只是机械性地缓缓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家祠的门骤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他的目光随着门板滑落的轨迹移动,最终停留在屋内正对他的墙壁上,那里布满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一幅血腥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然而,更令他感到恐惧和震惊的是,在那片猩红的血污之下,竟然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身着一件熟悉的白衬衣。
他有些怔然,呆愣的看着他,直到那名少年抬起头来,脸色阴沉的看向他,他听见他说........
“很累吧?”
“死了就解脱了........”
“该结束了,和这一切一起消失不好吗?”
那些黑影般的双手如有实质的将他包裹,让他无法动弹,迈不动脚步,声音哽在喉头,尝到了一股股淡淡的腥甜,
他想说不是的.........他想告诉他,有人来接你了...........但是声音却像是被人死死堵在胸口,无法发出只言片语.........
符珍静静地坐在车内,目光凝视着窗外逐渐变大的雨幕,天空中的阴云如沉重的铅块般压顶而来,让人感到无比压抑,就如同现在萦绕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样,同样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