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绝美的景象却丝毫未能缓解南宫悦此刻满心的忧虑与惶恐。
上车后,方白云一直闷着头全神贯注地开车,愣是一声不吭,连问都没问结果。
他内心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既极度渴望知晓结果,又害怕面对结果,那种纠结的心情就像一团乱成麻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自己,即便局势持续恶化,他所受到的冲击也是相对有限的,他面临的无非是挣钱或者不挣钱的问题。
然而,夏木楚所面临的局势那可就严峻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果情况糟糕透顶,那无疑就是一条死胡同,彻底玩完。
南宫悦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宽慰道:
“别这么紧张得跟要上战场似的啦,还是有希望的哟。”
接着,她把安东尼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方白云操纵着方向盘,静静地聆听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脸上的表情复杂得犹如一幅晦涩难懂的抽象画,让人难以捉摸,说不清是感到了一丝宽慰还是满心的忧虑如乌云密布。
忽然,他稳稳地把汽车停在路边,压低声音但又格外冷静沉着地分析道:
“这把火玩得太大了,大得超乎想象,现在已经完全不是和夜总会之间那点芝麻绿豆大的交易了。看来,安东尼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小喽啰而已,
他只是为背后的大佬提供了一条线索罢了,这笔生意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拍板定案的。对方的胃口大得吓人,可远远不止在乎那几十万美龙腾币的利息,肯定有着更为宏伟庞大的野心,
像是要气势汹汹、大刀阔斧地介入汉州工程,大干一场,赚个盆满钵满。”
“你还相信木楚吗?”南宫悦神情凝重,目光中透着担忧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方白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语气坚定地说道:
“子女的不幸离世、你的临阵倒戈,那肯定给他带来了超级巨大、难以承受的心理冲击。但在这个基础上,我反而更加坚定不移、毫不动摇地相信他,包括他的道德底线和民族情怀。
不过,问题的关键可不在这里,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哪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
“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南宫悦轻轻重复了一遍,她深深领会这句话所蕴含的深刻意味,也清楚它所预示的种种可能。
方白云说:
“利息已经没啥吸引力了,这事儿复杂得让人脑袋都要炸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启动资金可不是靠我们就能轻而易举、顺顺利利搞到手的,实际上我们的作用和安东尼相差无几,只是开了个头,提供了一条线索。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得指望木楚出山,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南宫悦追问道:
“那依你判断,会出现怎样的局面情形呢?”
方白云说:
“对方想要介入汉州工程,那肯定是要大把大把地砸钱投资的,而且会是巨额资金投入,取代冷若寒受益的那部分利润,追求高投入、高产出的惊人效果。
从国家招商引资的政策来讲,对于地方经济来说或许是件好事。龙腾国不会因为美国的反华势力就毅然决然地拒绝美国的资金,也不会因为台湾是国民党统治就坚决果断地拒绝台湾的资金。
对于大公司而言,合法运作、合法经营永远是至高无上、不可撼动的准则,没有哪家公司会因小失大,自毁长城,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这是木楚能够加以利用、或者说能够有所作为的一方面。”南宫悦说道。
“另一方面,”方白云接着说:
“对方的兴趣除了追求丰厚的利润之外,可能对木楚这个人更为上心。木楚更了解龙腾国的国情,也更善于捕捉时机,顺势而为,大展宏图。
在财力和地位允许的情况下,违法犯罪有可能会转化为一种介于法律和政策之间的高级操作手段。合法的掠夺在这种时候通常会被称赞为:目光敏锐、胆识过人、经营有方。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套路满满,深不见底!”
“木楚要是不知恩图报,就得彻底歇菜。”南宫悦补充说道。
方白云点点头:
“至少,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南宫悦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异常平静且坚决,目光中透着决然说道:
“不动也是死,动了也可能是死,那还不如豁出去拼死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定能多争取到一线生机。现在说死里求生,我看还得再加上一条,争取死得光彩熠熠些、有价值些、有责任感些,不能用死来当缩头乌龟,逃避现实。
躺着死不如站着死,死在法律的枪口下不如死在得罪黑社会的报复下,就连死也得讲究角度、讲究位置。奥利给,拼了!”
方白云说:
“我只是说有可能,但不是绝对会这样。”
南宫悦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