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同时迈步进了院门内。
一眼我就瞧见,西侧的房门开着,朱刽正抱着遁空站在一个书架前头,遁空手中紧紧攥着一本书,死死的不松开。
朱刽则是将书要拿下来的动作。
正因此,遁空哭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老朱。”我低声喊了一句,同时,朱刽停下来了手中动作。
遁空挣扎了两下,从他身上缩了下来,朝着何雉跑来。
很快,他到了何雉跟前,何雉将他抱了起来。
我瞥见了,遁空手中攥着的,竟然是那本徐符游记?
同时我发现,本来病恹恹的遁空,他此时精神仿佛都好了许多。
“先生……少爷他……”朱刽低头,他低声解释。
大致就是刚才遁空趴在这里看了许久,忽然就推开了门。
朱刽当时想着哄孩子,也没拦着。
却没想到,遁空拿了一本手札,怎么就不松开了。
他才想着赶紧放下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老朱,无碍,先让遁空拿着吧。”
我眼中多出几分思索。
按道理,遁空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还处于什么都不懂的阶段。
却忽然拿着徐符游记不松手,这其中肯定有些问题。
徐符游记之中记载的全都是符,甚至可以说,书页前半部分,每一页纸都是一张符。
难道说,这书内其中有一张符,对遁空的魂魄有好处?
人是有本能的,尤其是孩子,会接近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阴阳?”何雉轻声喊了我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思绪。
我笑了笑看向朱刽,又说道:“端午了,我要出一趟远门,老朱一起去宅里吃个饭吧。”
朱刽慎重点点头,他显然有所猜测。
回李宅的过程中,我将遁空抱了过来。
他低着头,双手环抱着徐符游记,小嘴微微嘟起。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本来常年苍白的脸颊上,竟然有了一丝血色。
不多时,我们便回到了宅内。
一个两岁大小的孩童,正在院内顽皮的跑来跑去,他脖子上挂着一块黑漆漆的蠱玉,显得活泼无比,和遁空完全两个性子。
正堂的木桌旁,二叔手中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滋着,纸人许正襟危坐在旁侧,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刚进宅门,纸人许便看向了我,他点了点头。
二叔也回头,他冲着那孩童喊了句:“平江,过来开饭了!”
那孩童便是二叔的儿子,刘平江。
刘平江哇了一声,兴奋的就跑到了二叔身边。
二叔一把将他搂起来之后,端起来酒杯,就朝着他唇边送。
刘平江抿着嘴巴,呜呜的闪躲起来,眼看就要哭了。“老不修的东西,天天给孩子灌酒,想要他做和你一样的酒蒙子?”纸人许皱眉说了句。
“你懂什么,酒是粮食精。”二叔不忿的说道。
何雉苦笑摇头,她迈步进了厨房。
这会儿厨房门开着,能看见柏双琴在里面忙碌。
我和二叔纸人许打了招呼,朱刽同样也是,我们两人到了堂屋旁坐下。
二叔瞧了我一眼,才又说道:“龙生龙,凤生凤,我刘鬼手的儿子出生带三分酒量,你瞧阴阳,遁空才这般大,竟然要读书了?”
“阴阳,遁空他身体不好,这么小就读书……我感觉不是太好。”
“照二叔的话说,你小时候阴气也重,学的是捞尸,倒不如让遁空先跟着我捞尸,或者跟纸人许学点儿纸扎的手艺,年岁大点儿了,再做先生。”
“没必要急于一时。”二叔第一句话,明显是来反驳纸人许的,可说到后面,又变得认真了不少。
遁空有隐疾,二叔和纸人许并不知道全部。
这事情,他们晓得了帮不上忙,反倒是多担忧。
我也只是说了,阴气重,魂弱这两个现象。
纸人许则是摇摇头,道:“我倒觉得不是这样,遁空身体不好,早学先生的本事,自带几分天命保佑,下九流终归是下九流。”
二叔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他上下瞥了一眼纸人许,语气冷淡了不少:“我看没什么差别,就你自己给自己划分了尊卑。”
“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都在,不能教他安静一些,我看老许说的有道理,要是平江能学学符,真没必要跟你下水捞尸。”话音从屋外传来。
柏双琴和何雉分别端着一些菜,柏双琴略有埋怨的又说了二叔一句:“你怎么又给孩子喝酒?”
二叔瞪了她一眼,却没说话了。
屋内安静了一些,我则是笑了笑,低头注意遁空的气色变化。
我已经确定,徐符手札对遁空用处不小。
只是我着实不懂其中符篆,不知道哪一张起效。
不过,让他拿着这游记,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我都看不懂这本书,二叔,纸人许,何雉他们更看不懂,而且我身边之人,都是亲人,或者堪比亲人,不可能去防备怀疑他们。
至于刚才柏双琴所说的那话,我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