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话题:“你说咱们小时候多奇怪啊,认识那么长时间,怎么从来都不叫对方的名字,天天叫外号,导致现在长大了看见名字都不认识,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搞笑。”
刚才一闪而过的沉默像是一阵错觉,徐陈砚夹了块青笋:“好像是这样,我当时认出来你们的时候也挺意外的。当年那些朋友里我只记得鹿鹿的名字,叫贺麒麟,对吗?”
高锐生:“嗯,毕竟你们两个当时同班,估计叫的就多了。”
“哦。”徐陈砚记得躺躺猫就是他家养的,随口问,“他家那只猫现在是只老猫了吧?”
“猫……”高锐生有一瞬间怔然,他喝了口汤,停顿好一会儿才说,“猫没了。”
两个人吃完饭,一起站起来,徐陈砚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没了?”
“嗯,前年没的。”说到这件事,高锐生的语气明显低落,“前年他中考的时候一模考的不好,回家以后一直抱着肉丸,梁阿姨就特别生气,觉得他玩猫不学习,就把肉丸摔死了。”
徐陈砚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在胸腔里停顿了好几秒,缓缓吐出来。
高锐生口中这个梁阿姨在徐陈砚的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对她的作风他隐约还记得,他轻轻叹了声气:“看来这几年梁阿姨越来越看重学习。”
高锐生戏谑道:“都快走火入魔了。”
两人上楼,一前一后进班,徐陈砚还和之前一样,冷着一张脸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高锐生知道他这个棱角分明的轮廓,不笑的时候脸就是冷的,他也习惯了,但他自从知道他就是躺躺猫之后,再看他这样,莫名脑海里就蹦出来一句话:“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简然跟周游早吃完饭上来,俩人凑一块聊天,高锐生离得远,听不见她们在聊什么,只见简然忽然大笑:“那可得笑不露齿!”
高锐生心想你笑的都快露嗓子眼儿了。
这个下午高锐生过的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履薄冰,如鲠在喉,他一会儿抠抠脖子,一会儿抠抠嘴,在物理课上被孙馨蕾眼神警告了好几次。
早知道就不要发现这个秘密,让简然发现好了,这种明明知道却又考虑到当事人意愿不能说的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下午第一节课间,高锐生的幽怨冲破了他的意识,到达简然眼底,简然眨眨眼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高锐生无语望天:“没有。”
简然:“有就有嘛,刚上课就觉得你不对劲,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高锐生:“……”啊啊啊你这个迟钝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是躺躺猫!
第二节课课间,高二艺体班的郑以寒出现在班级门口,朝简然挥手。
简然认识她,以前初中的时候都是武校的,现在他们也在同一个武术队,她走过去问:“来高一有何贵干呐?”
高锐生本来要出去上厕所,看见熟人就先停下,跟简然同一个语气:“来高一有何贵干呐?”
“德行吧你俩。”郑以寒嫌弃的说他俩一句,课间时间短,她切入正题,手往他们班里一指,“那个人,你认识吗?”
简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头看过去。
好么。
又是冷脸标签。
她的世界就跟出了bug似的,一个又一个冷脸标签蹦到桌面上,鼠标都摁冒烟了都关不掉。
简然转过头,死机般微微一笑:“认识,他烧成灰我都认识。”
郑以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这又是她新学的热梗便没深究:“那你有他联系方式什么的吗?我朋友要,学表演的,巨巨巨漂亮,他愿意给不?”
简然:“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郑以寒跟简然挺熟的,说话也直接:“那你找他要一下?”
简然:“他有女朋友哦,确定还要吗?”
郑以寒显然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张大嘴“啊?”了一声,想了想,决定放弃。
郑以寒转身离开,高锐生想起刚才她提到徐陈砚时简然瞬间黑脸的表情,想到万一有一天徐陈砚跟简然坦白身份,简然知道徐陈砚就是躺躺猫的时候,她那么重感情,可能会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愧疚死。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或者尽可能让简然不那么后悔,高锐生斟酌着言辞,首次在徐陈砚的事情上提醒道:“那什么,你别什么表情都挂脸上,多不好。”
简然不悦:“我表情不挂脸上,我挂哪?挂墙上吗,我蒙娜丽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