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不少人来杀秦长风,身手比今日刺客高得,不知凡几,他们只管杀人,杀不成立死,从未露过一个字。
可今日的刺客,他未审先答,说明他们不是来杀他的,他们是来传话的,传得是西汉对他最后的警告。
形势之严峻,容不得他徐徐图之。
“意思是,不管西汉的谁,与世子达成什么样的交易,他承诺给世子的好处,某若登基,双倍付于世子。”
“秦三殿下好大的口气!只可惜,对方许本世子的是西汉的半壁江山,如此,三殿下也能出双倍吗?”
一个为了夺权,不惜弑兄篡位,罔顾人伦的野心者,怎么可能在功成之后,拱手让出半壁江山?!
“这话世子信?”
“为何不信?
秦三殿下若是不死,他莫说得到江山,连性命都难保,用半壁江山换一条皇帝命,难道不值吗?”
“值。”
“自然值。”
“即便如此,某的承诺不变。”
承诺不变,他岂不是要把整个西汉给他吗?!
秦长风这是把他当傻子在耍!
临漳掉头便要走。
秦长风再有本事,这里终归是南唐,他今天杀不成他,来日再杀,必能杀成。
“世子留步,请容某再说一句话。”
“说!”
秦长风低眉,将桌上的四个酒爵分别放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然后提起酒壶,把酒杯逐一添满:
“天下有南唐和西汉,天下还有东梁和北魏,某是不能把整个西汉给世子,但西汉可以助南唐拿下东梁和北魏。”
“……”
今日之前,秦长风若敢大言不惭,临漳必定一个字不信,可偏偏他刚见识过他的手段,又得知此人城府之深,竟能瞒住金陵城十余年!
他或许真有助他一统天下的本事!
“秦三殿下许我东梁和北魏,你自己又得什么?”
“西汉。”
“只要一个西汉?”
“还有一个美人。”
“宁溶月?”
“恩。”
宁溶月是不错,可再不错,终归是个女人,莫说用一国去换一个女人,便是用一座城,也不值!
他都做不出来的荒谬事,秦长风怎可能做得出来?!
“将宁溶月豢养在风月居的人,是某。”
“果然是你!”
“为她灭尽杨家的人,也是某。”
“欸?”
“替宁家平了冤屈的人,还是某。”
“……”
“助她回去江家的人,依旧是某。”
“……”
寥寥数语,说得临漳目瞪口呆。
他当然不相信一个能藏住本性十余年的人做得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可事实是,秦长风做过的事,的确是要人不要命!
单就说他杀了杨九一事,便可叫南唐凭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法条,依律处决他,即便西汉知道,也不会怪罪!
“没想到秦三殿下看着清冷,真爱上一个人,倒是癫狂。”
秦长风勾唇一笑,眉间冷酷尽消:“不瞒世子,某心悦宁姑娘久矣,为了她,某可以倾尽一切。
只要世子答应助某回去西汉,夺回皇位,那么待东梁、北魏归于南唐的那一日,西汉亦将同归南唐!”
一统天下吗?
临漳登时心潮澎湃:“成交!”
秦长风执起一盏酒:“敬南唐。”
临漳亦端起一盏酒:“敬天下。”
“干——”
杯盏于半空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碰”,二人相视一笑,一同饮尽杯中酒。
空杯未落,临漳急不可耐地发出一声忧愁长叹:
“倒不是我舍不得月儿——不,宁姑娘,而是我和她的婚事才定,这就反悔,会不会不太妥当?”
是不妥。
但临漳说这话,并不是真的在意妥不妥当,他是想把足以拿捏他的筹码,顽顽,紧紧攥在手里。
秦长风站起身,冲临漳拱手作揖:“某之前路晦涩不明,本不宜把月儿接回身边,还请世子受累,代为照拂。”
“不受累!”临漳笑着托起秦长风,“我和溪辞情谊深厚,代为照拂一下溪辞的女人,本是应该。
这不,我才告诫过江家奴婢,再有人敢欺负宁姑娘,我立刻把她接进江宁府。”
“若能接进江宁府,自然最好。”
“的确是好,哈哈哈……”
临漳攀上秦长风的肩,笑得十分愉悦,笑声未落,影赤悄然飘上一块山石:“主子,陛下快到了。”
“世子,咱们该入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