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人命，为了自己的职业信念，他一定会去试一试——即便知道失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会试一试。
这个噩梦一做就没能再醒来，叶歆收回手，虚扶了扶眼镜，眼角似有湿润的痕迹。其实也好，她与鲁义的对话永远都定格在了他们之间最美好的那一刻。
她穿着婚纱，脸上带着幸福又有些害羞的笑容，望着镜子，拍下那张照片。
虽然她永远都听不到他的回答了，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这条婚纱到底好看还是不好看。甚至理智些想想，也许
他终究还是没能看到自己那一张照片。
“我已经在往前走了。”叶歆看着鲁义当年这两个好兄弟，嘴角微微上扬，硬是挤出一道笑容，“你们两个也是一样，不用老把鲁义的事压在心里。他也不只是想看到我过得好——我相信他一样也希望你们两个人能过得舒心、快活。”
郑斋望着叶歆的神态，有些话虽然看透却不适合说出。
韩凯晚上刷新朋友圈的时候，忽然刷到了一条叶歆的动态。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叶老师这回竟然发了一张自拍照，照片上她倚靠着车窗，窗外是郊区的田野，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清风吹散她的长发，竟显得她气质格外温柔。图片还配上了文字：好久不见。
韩凯看得愣神，等他回神过来时，已经不自觉地按下了保存键。
点赞，还是不点赞，这是一个问题。
韩凯正在犹豫，便看见刘子涛给叶歆点了个赞。刘子涛能加上叶歆倒也不奇怪，毕竟他是三班的班长，课程期间有时需要代表三班和老师沟通一些问题，韩凯想着既然班长都点了，那自己也点应该没问题吧？遂终于点亮了那个小红心。
叶歆回到宿舍准备下车之前，郑斋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把她叫住了：“对了，小叶。”
她回头看向他。
“鲁义当年救过一个孩子，现在也在做消防员。”赵映旗听他提起这事，微微有些诧异，就听郑斋继续道，“那小孩你见过，就是那回把你头发给烧坏的韩凯。”
叶歆瞳中一震，她没有多说，只是点了下头，关上车门。
车呼啸离去，赵映旗坐在副驾驶十分不解问道：“你和她说韩凯的事情做什么？”
“老赵，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韩凯遇上叶老师是什么状态？”
“怎么？这小子闯祸了？”
“什么闯祸啊。”郑斋无可奈何地长叹出一口气，“这个臭小子和鲁义
当年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
听到这，赵映旗眉头微微一皱，可他们到底是外人，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管。
“那小叶呢？什么反应？”
“暂时还看不出来。她这个闷葫芦性子，当年鲁义追她不也是费了十二万分的劲儿？我现在就是担心这事到底是好是坏。”郑斋看着颇为惆怅，“你说像吧，那叶老师看见他时肯定有缅怀鲁义的成分在。这两人缘分深浅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赵映旗倒是坦然：“受不受影响，我们也管不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
“横竖也是他们的事情。”赵映旗看了眼手机，正好看见韩凯给叶老师点的赞，“会不会有意外，也得先有人踏出第一步才行。”
这个点赞当事人自然也已经看到了，叶歆放下包脱掉鞋，一头躺倒在沙发上。郑斋走之前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循环播放。
鲁义，韩凯。
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竟然也有这样微妙的联系。
叶歆不年轻了，她不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当然看得出韩凯对自己的心思。这孩子就和当年的鲁义一样，满心欢喜都摆在脸上，从来不会又一丝一毫地藏匿。他身上有太多和鲁义相类似的闪光点，一样积极向上，一样乐观开朗，一样像个小太阳，随时随地想要燃烧自己照耀四方。
她也知道和这种类型男生交往绝不可能会被怠慢，相反，这种男生会格外呵护感情，能把两个人的关系经营得极好。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忍受一次鲁义那样巨大的悲伤。
失去一个人的伤痛，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韩凯这样的人，一定会有更适合他的女孩出现的。
虽说是这样想着，可叶歆还是感觉自己脸上有液体滑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次是在为什么而流泪。
惋惜吧。她想。惋惜曾经发生的，还有未来不可能再发生的一切。